小学篇-栾雨 1（1 / 2）

第一天报道，是分班和入学准备，家长要去听老师们说这说那。我领好了书本，坐在班级门口一页一页得翻看着。书的墨香让我很安心，里面的插画也很好看。我发现书里的内容居然都是在幼儿园学过的，所以只要我认真一点考试，那一定可以考的不错。

就在我沉浸在幻想里时，遇见了罗北。他闪着亮晶晶得眼睛问我：

“小鱼，你是哪个班级呀？”

“二班，你呢？”

“你是二班？我也是二班！”罗北开心得不行。

由于个子原因，罗北被分到了班级后排，而我在第一排。我看着罗北，觉得我俩离得好远，比我家到他家的距离还远。

班级里有个男孩子叫栾雨，是个黄头发黄眼珠的男生，皮肤白白的，好像俄罗斯人。他的毛发天生很淡，却又不是那种病态的淡白。我喜欢他黄色的眼睫毛，好像阳光洒在他的眼睛上。

栾雨的个子不矮，但是老师说，他需要坐在前排方便老师看着。于是安排和我一桌。

如果同桌是罗北就好了。我心想着。

栾雨是个混世魔王，上课铃不响他是不会进门的。脏兮兮的衣服胡乱得挂在身上，破烂的书包随手拎着。每次来到教室，都是不顾一切的用脚钩出凳子，栾雨从不会顾及凳子发出的强烈抗议，他只是一屁股坐下，把没有一本教材没有一支笔的书包随便丢在地上，然后趴在桌子上睡觉。

他很少和我说话，因为他嗓门很大又没礼貌，我也很少和他说话。

有一次他又迟到了，刚好是班主任的课，打过招呼后，他满身灰的坐在我身边，似乎很疲倦的样子。瞥了一眼我，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灰，栾雨往旁边挪了挪身子，倒身就趴在了桌子上。

“栾雨，把书本拿出来。”班主任的教鞭如春雨一样的点在他身上。

“不知道哪去了，应该是丢了。”栾雨头也没抬得提了提他空空的书包，在空中挥了一下似乎想让老师看清，结果方向不对，书包的肩带勾到了老师的教鞭上，引起同学们的一阵哄堂大笑。感觉到了不对，栾雨抬起头，眯着还没有完全睡醒的眼睛，把书包从老师的教鞭上摘了下来。

“你不带课本，还来读什么书？”老师开始生气了。

“那我不读了。”栾雨转身就走了。他的潇洒引起了全班的唏嘘声。我觉得栾雨的行为很没有礼貌，可是又觉得他洒脱得很酷。这个想法着实吓了自己一跳。

那是他第一次离开教室。那天再也没有回来。

下课了，罗北找我玩。

“我想吃面包了，一起去小卖店呀？”我问罗北。

“你想吃面包？那我陪你去买吧。”罗北笑眯眯地说。

周末数学测试，老师留了八道题，要求是把本子页面划分成八等份，再把题目连带答案填在格子里。栾雨一如往常得等我画好了格子，然后把文具借给他。由于他一直看着我的桌面，老师误会他不好好做题等着抄作业因而训斥了他几句，他便非常生气得说：没有文具，我怎么做！

“你的文具呢？”老师问。

“丢了。”

“又丢了？”老师对栾雨也很无语。

我赶忙把尺子和笔顺着桌子推给栾雨。

“谢谢。”栾雨的语气非常冷，但是嗓门很大，全班都听得见。

老师皱了皱眉，最终也没有说什么。

我已经做完了两道题，用余光偷偷地看了栾雨一眼，发现他还没动笔。而且在直勾勾的看着我。

“栾雨，认真做题。”老师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传来。

“我笔不好用。”

栾雨拍着桌子叛逆得吼着，吓得我手里的笔都掉到了地上。笔滚落在了栾雨脚前的过道上，我看着笔还在往前缓慢地滚着，却完全不敢站起身去捡。

栾雨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起身从凳子上离开，用两个手指捏起了地上的笔，抬头随手扔到了我桌子上。啪嗒一声，塑料的笔壳肉眼可见的出现了一条裂缝。栾雨丝毫没有注意这些细节，把自己重新放在板凳上，回身继续盯着我，好像刚才一切都没发生一样。

我转头看向栾雨的手，确实是，我的手小，昨天去文具店买了几只新笔都是又细又长的，栾雨的手又厚又大，完全捏不住我的笔。

我赶快把笔袋里的笔倒空，翻出最粗的那支。那是爸爸送我的钢笔，虽然我用不了，但是我很喜欢，所以一直带在身边。然后从书桌里又拿出来一瓶墨水递给栾雨，最后给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谢谢。”这一次，栾雨的声音大小刚够我听见。

摔过的笔断了水，我甩了几下发现确实用不了了，只好换了一只。

考试结束，想起前几天老师刚训斥了栾雨，就借着收拾桌面的理由把答案推到了栾雨手边，栾雨也心领神会得对起了答案。我扭开刚刚被摔的笔，里面的墨汁果然断层了，我拆下笔尖，把里面的空气吹掉，又试了试，终于写出了字。

就在我开心自己终于把断水的笔芯修好时，撇头看见栾雨正在暴躁得在本子上勾抹，刚刚开心的情绪又隐隐的被一股不安所覆盖。

他错了四道题，改到第三道的时候，本子已经没干净地方了。他看着自己的答题页面，随后一气之下扯碎了自己的本子，还顺手扔了手里的笔。

“栾雨，你在干什么？”我小声质疑道。

“不写了，太麻烦了。”栾雨的大嗓门，让全班同学的笔都停了下来。

“课代表，把答题本收上来，栾雨，你去办公室等我。”

栾雨没听老师说完，就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