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话.秉烛夜游(1 / 2)
不过话说得好,人若运气衰的时候,喝口水都能呛死。素流光好似有乌鸦嘴的潜能,就在闍皇西蒙受四分之三重创离世那日,庞大邪能自流光体内蹿出,天边红月褪尽之时,维持多日的假象颓然崩毁。
殷红血泪淌过面颊,啼鹃急切的呼唤似乎遥遥而去,杳杳冥冥中,旧梦席卷而来。
闍城上空疾掠飞鸟,古墙布满血色蔷薇花,她着一身诡暗哥特式,回身间裙摆飞扬。
月光覆过千年古墓,华丽掩去孤寂腐朽,她倏然抬头,只见那狠戾华艳的王者看着她,忽朝她伸出手。
“同归黑暗吧,流光。”
不。
素流光猛然惊醒,可睁眼却不见他物。她下意识起身想离开此地,却怎奈黑暗中辨不清方向,连带撞到案几打破茶杯,这种感觉,就如同那日坠崖失明后的茫然无助。
“哥……”
人似乎是种奇怪的生物,即便平日怄气不愿相认,但心底逐渐成形的依赖,总在无意识中显露。疏楼龙宿听到动静赶过来时,恰好听得这声呼唤,顷刻脚步倏然顿住。
自坦白身世以来,素流光极少唤他兄长,即便有,那也是不情不愿。
但他并不急于一时,她是他的胞妹,往后的日子还很长,他会尽最大努力去补偿。
疏楼龙宿抬眼向屋里看去,因邪元流失又复幼时状态的少女嗓音带着哭腔,羸弱的身形让他忆起初次在烟雨画楼时见到的她。
虽是无助,但也任性,且更会耍心机。
哈。
素流光低头伸出手,可黑暗中看不到掌心的纹路。忽有温暖的掌心拢住她的手,她猛地抬头。
“……哥?”
“小妹,吾在。”
*
素流光不得不承认自己确有乌鸦嘴的潜质,但话又说回来,从未属于自己的东西,迟早都是要归还的,就如现在的她一样。
夜风吹得雕花窗棂外的竹叶沙沙作响,素流光卷成蚕蛹翻来覆去睡不着,就连数绵羊也拯救不了清醒的大脑。
无论如何睁大眼,眼前依旧没有光,黑夜白天于她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素流光停下到处滚的动作坐起身,双手托腮兀自发呆。
兄长日常忙成狗,偶尔才会抽空过来看她,这段失明的日子漫长又难熬。
她摸摸覆在眼上的纱布,而后收手陷入思绪想着事,她本该记得却理不清的事。
西蒙已死,邪之子必定承接了所有的黑暗之力,自然也包括她身上被收回的部分,若是没记错,这阶段能够对抗邪之子的中原正道寥寥无几。
她留下的提点不知会不会被采纳,又或是被……起疑。不过也是,这种类似泄露天机的举动,任谁都不敢轻易相信。
传闻干扰天道将受谴罚,就不知她这般做法,是不是亦该受同等罪罚?
大概,她已经正在遭受了。
她的确不想困在这种状况中太久,她只是暂时失明,并不代表失去所有一切。习武者总比常人敏锐些,许不定可依靠武息辨认方向。
素流光如此想着,而后便赤足落地。月光从雕花窗棂跳进昏暗的里屋,悄悄然拉长少女倒映的身影。
左侧不远是窗户,身后靠近床头处是梳妆台,那么右侧往前走,大概就是……素流光迈开步子。
嘭。
素流光吃痛差点跳起,心下登时有千万只草泥马呼啸奔腾而过,就在此刻间,她似乎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而后被人一把捞起。
“……兄长?”
“汝做什么?”疏楼龙宿回到三分春色时已经很晚了,再听啼鹃回报自家小妹也睡下,虽说不愿惊动她,但仍不放心的他刚走到门口就听得颇大的动静……“为何还未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