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花魁大会(2 / 2)
大壮道;“你是什么时候听到这消息的?“
竹姐姐道:“就在半个时辰之前。”
大壮道:“这件事又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
竹姐姐道:“昨天晚上。”
大壮道:“消息怎会来得这么快?”
竹姐姐道:“飞鸽传书…。以此间为中心,周围数千里大小七十九个城镇,都有我家设下的信鸽站!“
大壮突然大声道:“我和这件事又有什么狗屁的关系?你为什么要如此着急地赶来告诉我?”
竹姐姐跺脚道:“可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大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竹姐姐的脸,居然急红了,居然还是没有发脾气。
她垂下了头,轻声道;“只因为你……你是我的朋友,─个人心里有什么奇怪的事,总是会去向自己的朋友说的──。”
大壮大声道:“朋友?……我们只不过是这青楼的两个伙计,你为什么要将我当做你的朋友?”
竹姐姐脸更红,头垂得更低,道:“我……我也不知道。”
大壮瞪着眼瞧了她半晌,突然大笑起来。
竹姐姐咬着嘴唇,道:“你……你笑什么?“
大壮大笑道:“我认识你到现在,你只有此刻这模样,才像是个女人!”
竹姐姐垂头站在那里,呆了半晌,突然放声大哭起来,整个人却像是软了,扑倒在橱上,哭得真伤心。
大壮皱了皱眉,道:“你哭什么?”
竹姐姐痛哭着道:“我从小到现在,从没有一个人将我看作女人,就连我爹爹,他都将我看成个男孩子,而我。…明明是个女人。”
大壮怔了怔,点头道:“一个女人总是被人看成男孩子,的确是件痛苦的事!…你实在是个很可怜的女孩子。”
竹姐姐呻吟道:“我今天能听到这句话就是立刻死,也没有什么了。”
大壮道:“但我却一点儿也不同情你,”竹姐姐踉跄后退了两步,咬牙瞪着他。
大壮笑道:“你希望别人将你当做真正的女孩子,就该自己先做同女孩子的模样来才是,但你却成天穿着男人的衣服。”
竹姐姐冲过来,扬起手就要打,但这只手还没落下去,却又先呆住了,呆了半晌,又垂下了头。
他关起窗户,却又从窗隙里瞧出去,只见姑娘痴痴地站在那里,痴痴的想了许久,终于痴痴的走了。大壮摇头苦笑。
下半夜,大壮睡得很熟。正睡得过,突然几个人冲进屋子,把他从床上拉了起来,有的替他穿衣服,有的替他拿鞋子。
这几个人中,居然还有春花秋月楼的二老板,大壮睡眼惺松,揉着眼睛道:“领钱的日子还没到,就要绑票么?”
二老板的一面替他扣钮子,一面笑道:“告诉你天大的好消息………………大老板今天居然要见你。”
一个壮汉也接着笑道:“大老板成年也难得见一个伙计,今天居然第一个就要见你,你这不是走了大运么?”
于是大壮糊里糊涂地就被拥上了车,走了顿饭工夫,来到个气派大得可以吓坏人的大宅子,糊里糊涂地被拥了进去。
这大宅院落一层又一层,大壮跟着个脸白白的后生,又走了半顿饭的工夫,才走到后园,花木扶疏中五间明轩,精雅玲珑。
那俊俏后生低声说道:“大老板就在里面,他老人家要你自己进去。”
大壮眨着眼站在门口,想了想,终于掀起子,大步走了进去,第一眼就瞧见了竹姐姐。今天的竹姐姐,和往昔的竹姐姐可大不相同了。
她穿的不再是短脚裤,小短袄,而是百折洒金裙,外加一件蓝底白花的新绸衣。
她脸上淡淡地抹了些胭脂,乌黑的头发,插着只珠凤,两粒龙眼睛大的珍珠,在耳坠上荡来荡去。
她垂着头坐在那里,竟好像有些羞羞答答的模样,她明明瞧见大壮走进来,还是没有抬头,只是眼皮瞟了瞟,轻轻咬了咬嘴唇,头反而垂得更低。
大壮儿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若不是他瞧见她身旁的地上还爬着个人,他早已笑出声来了。
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一个穿着件宽袍的胖子爬在地上,骤然一看,活脱脱像个大绣球。
“这人不问可知,自然就是我们大明的大名人,春花秋月楼的大老板—乔大有了。
竹姐姐垂首道:“嗯!“
乔大有笑得眼睛都瞧不见了,道:“很好,太好了,你眼光果然不错。”
大壮摸了摸头笑道:“这算怎么回事?“
乔大有道:“你莫要问,莫要说话,什么事都有我,”乔大有实在是太胖了,就像是一坨肉球。
“先把我拉起来,用力……嗳,这才是好孩子。“他好容易从地上站了起来,看样子简直比人家走三里路还累,累得直喘气,
摸着胸口笑道:“很好。…很好,你喜欢吃红烧肉吧……什么鱼翅燕窝、鲍鱼熊掌都是假的,只有红烧肉吃起来最过瘾。”
大壮道:“但是我根本不知道,这是。….”
乔大有摆手道:“你不必知道,什么都不必知道…都由我作主就够了,留在这里吃饭,我那大师傅烧的红烧肉,可算是天下第一。”
于是大壮糊里糊涂地吃了一大碗红烧肉。到了这里,他的嘴除了吃肉外,好像就没有别的用了,因为乔大有根本就不让他说话。
黄昏后,他回到店里,还是不知道乔大有叫他去干什么,只觉这春花秋月楼上上下下的人,对他的态度全变了。
那自然是变得更客气了。
他又躺回那张藤椅,瞧着天上阀亮的星群,喃喃道:“看来,这只怕又是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