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老人(2 / 2)
在第三个死者死前,他不由自主地开始观察。
任谁这时候都会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医院故意将人医死的,尤其是他们作为患者家属已经比很多新来的医生护士还要熟悉医院中的方方面面,取药甚至可以直接刷脸。
人是怎么在床上随着医疗一点点死去。
老人回想曾经,觉得当时自己就已经开始疯狂,已经完全没有把病床上的老人当做自己的亲人,甚至没有当成人,而是当成了一个下好药的小白鼠,研究死亡的观察对象。
这样的人极其脆弱,所有医疗手段都好像一种处刑,而经受一切的人甚至没办法开口拒绝。
也许只是正常呼吸导致一点未曾被其他人注意的身体动作,都会被认为是痛苦或者有反应还清醒的惊喜。
他的意识是何时丢失的?
老人以及医生甚至都没办法确定一个具体时间,这不是工作失误或者过错,只是无法从外界加以确认。
情感成为了过滤真相的壁障,躺在床上的人一举一动,在站在床边的人眼中却是各种各样。
老人认为,早在生命体征消失被确认为死亡很久之前,床上的人就已经死了,拔不拔管其实都一样,但又好像完全不一样,比薛定谔的猫都难以琢磨。
后来老人的父母没有同意最开始听信的“不拔管只会徒增痛苦”的说法,可却不是因为想要救人的心多么迫切。
只是因为家里短时间内死了太多人,选择拔管好像会被人指着脊梁骨说是故意为之。
但硬撑着让这些“寿终正寝”的老人痛苦的死去后,依旧被人如此说了。
原来死亡不是一种自然之理,而是一种过错。
老人要纠正这种过错,哪怕为此他必须先一错再错。
这是个疯狂的想法,老人不是现在才知道,当时就有所感觉。
所以他还为此专门去看了心理医生。
并在诸如“生命不止有长度还有宽度,用宽度来弥补长度”之类的理论中,老人越发笃定自己的疯狂是正确且实在必行的。
这世界上所有道理都是在为生命的长度不足找借口。
老人要延长生命。
他不觉得自己能找到志同道合的伙伴,所以他伪装成一副没有疯的模样,至少他看过的几个心理医生都被他蒙蔽了。
这一年,继续死去的老人成为了他的幸运。
他们或许能够理解老人的疯狂。
可惜他们大多无法回应。
只有女朋友的议员爷爷,老人的导师以及他打工所在连锁店的富豪老板回应了。
他们能够理解老人的疯狂,但他们的死因为时间关系,无法享受到老人本就虚无缥缈的研究成果。
老人本可以用“我可以将你们复活”这样极其简单的骗术,轻易骗过这些与他同样疯狂的将死之人。
但他还是为了保险用了更卑鄙的手段继承了他们所拥的权力,财富与知识。
只有亲情是无用之物,老人不想继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