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琴弹碧玉调(1 / 2)
“蓝星!”
蓝星飞奔出去找雪割。
赤竹用力抓住紫鸢的手腕。
“你放开!”
紫鸢喊道。
“你别去。”
“我怕蓝星会有危险。”
“应该不会,今日行事的人由曲木风信亲自带领,我想,他不会伤害蓝星。”
“我不信他!”
“你一个弱女子,去了也没用。”
蓝星一路朝着雪割家的方向跑,突然有一人把她拽到了角落。
蓝星挣扎着看向此人,是曲木风信。
蓝星立马挣脱开,“你这是做什么?”
“你不要再往前走了。”
时隔好几年,二人再一次面对面的说话。
“为什么?”
蓝星问完,转身就要继续往前走。
她想要从这个有些偏僻的小巷子走出去。
“你待在这里。”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蓝星愤怒的瞪着曲木风信,然后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于是,她焦急的问道:“雪割呢?”
曲木风信疑惑的问:“你为何要找他?”
“你快回答我,他人在哪里!”
蓝星几乎是吼着问出这话的。
她这模样让曲木风信不觉得陌生,只不过从前遇上这种情况,必定是因为他们吵架了,而吵架的原因,大多是因为蓝星太在意曲木风信,这一点他能清楚的知道。
可是现在,她却因为另一个男人在质问他。
曲木风信难以置信,他问:“他何时对你如此重要了?”
“曲木风信,你能不要这么卑鄙吗?”
“我卑鄙?”
“是啊,你别总是岔开话题,我只想知道他人在哪里,至于我为什么想知道,还有他对我来说,是不是重要,这些都与你无关,因为我们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自己享受着幸福的生活,你没资格过问我的事,我知道,你们想杀雪割,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请你,看在我们认识一场的份上,告诉我他在哪里,算我求你了。”
蓝星眼泪汪汪的看着曲木风信,这样楚楚可怜的她,还真是难得一见。
风信心中顿时十分嫉妒,他问:“所以你如今爱上他了?”
“你别问了,快告诉我他在哪里!”
蓝星抓住风信的手腕,眼神里满是哀求,泪珠也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
“你对我还……”
“曲木风信!”
蓝星怒吼道。
“你别忘了,你已经成亲了,而且有孩子了,不对,我听说你夫人很快会为你再生下一个孩子。”
曲木风信叹了口气,问:“若是他死了,你会怎么样?”
“我?我能怎么样?我什么都不能做,可我不想他死,我想他好好活着,想……重新和他定亲,然后,在三年内与他成亲,你给不了我的东西,为什么要阻止别人给我呢?还是说,你真的希望看我孤独终老吗?”
“不!我……”
曲木风信握紧拳头,最后飞也似的往巷子深处跑去,蓝星气喘吁吁的跟在他后面。
“都住手!”
就在雪割浑身是伤,奄奄一息之时,风信命人停下,没有给他致命一击。
“公子。”
“收手,放他走!”
风信命令道。
“公子,这是为何?万万不可啊!斩草必得除根!否则后患无穷啊!”
“听我的命令,你们都退下吧!”
“可是公子,小的们不杀他,无法跟将军交代啊!”
“不需要你们交代,我自会同他解释。”
蓝星跑过来一看,看见了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雪割,也看见了三四十个武士。
蓝星飞奔到雪割身旁,她恐惧的蹲下,摸着雪割的脸,很快,手掌上就传来了血腥味。
“雪割,雪割!”
蓝星不住的喊着他的名字,他的睫毛在动,嘴里却说不出话来。
武士们渐渐散去,曲木风信目睹着眼前的一切。
“你们简直太卑鄙了!这么多人打他一个!”
曲木风信冷笑几声,说:“要致他于死地,自然是不能大意。”
“雪割!你醒醒啊!雪割!”
蓝星还在不断的叫着他,期间用手拍打他的脸,可他仍旧是意识不清。
这时,曲木风信一步一步走过来。
“你走开!别过来!”
蓝星哭的声嘶力竭。
“你就这么讨厌我?”
“是!我讨厌你!你究竟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
蓝星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她担心雪割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就想知道,他有什么好的?”
蓝星用尽全力站起来,踉跄的走向风信,她说:“因为我知道,若是我想去长安街上走走,他可以不松开我的手,若是我有危险,他一定会挡在我的前面,可你做不到,我的手,是你主动松开的,所以我,也不会对你再有留恋,若你还记得我对你的真心,那么就请你别再伤害我喜欢的人了。”
曲木风信咬牙问道:“你说你喜欢他?”
“是,我喜欢他。”
“不再爱我了?”
“嗯,不爱了。”
这还是蓝星第一次见到他哭呢,认识这么久以来,她还以为曲木风信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冷血动物。
可这一刻,当他听见蓝星说,已经不爱了,他竟然流泪了,而且是泪流满面。
这样的他,真让人好陌生。
“可是我还爱,我一直都还爱!”
风信大声说道。
“那又怎样呢?你爱我,那你会娶我吗?你能给我想要的幸福吗?你根本给不了,在你的家族面前,爱不值一提不是吗?你到底能给我什么?”
曲木风信低头说道:“我什么都给不了。”
然后是无声的哭泣。
“公子,太师府的人朝这边过来了!快走!”
曲木风信看了一眼蓝星,说道:“就此别过。”
紫鸢的父亲带了一队人马过来。
“伯父,伯父,你快救救雪割,他快死了!”
紫鸢父亲一听,立马命人将雪割抬上马车。
“伯父,你是怎么知道的?”
“紫鸢方才来了太师府,她担心你们会有危险。”
——
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曲木风信的脸上,他的脸立即变得红肿。
父亲乃是习武之人,这一巴掌打的他眼前黑了一下。
“你这个逆子!你知不知道你今日放虎归山,我们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他不一定能活。”
“你自己也说了,不一定,我要的是万无一失!我是真没想到,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你也不想想,她是太师的人,她知道是你动的手,太师也会知道,太师知道了,圣上不就知道了吗?整个家族都因为你遭殃了!”
“父亲,可我不也是为了家族,娶了绿萼吗?”
绿萼在外犹豫了许久,不知要不要进门去劝劝曲木将军,当她听见这话时,她转身离开。
走在回廊里,她越发觉得自己可笑,从小父母就告诉她,为了延续纯正的血脉,她一定要与同族的男子成亲。
这个观念在她心中根深蒂固,因此,她打小就在留意周遭的同族男子,直到看见了风信,她便认定了此人就是他未来的夫君。
也许在风信的眼里,绿萼不过也是同他一样,为了完成家族的使命,只为了把血统延续下去,可她是爱他的,否则她也不会,在得知曲木风信与蓝星在一起时,去见蓝星了。
她如愿以偿,嫁给了风信,婚后风信以礼待之,节日里会带着她一起祭祀祖先,平日里对孩子也是关怀备至。
而且,她怀上了第二个孩子,如今已有六个月的身孕。
她还以为,他的不排斥便是喜欢,她以为,即便当初不喜欢,只要日子久了,他也会改变。
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一如当初。
前厅内,父亲还在声嘶力竭痛骂风信。
“你这混账!你的意思是,让你娶了绿萼还是委屈你了?你别忘了,她的血统和你一样,是这般的尊贵,她的家族那可是……”
“父亲!”
风信突然叫道。
“你要干什么!”
“她尊不尊贵与我何干!我想要娶的不是她!”
“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你已经是孩子的父亲了,可千万不能让绿萼和孩子听见这些话!”
“是啊,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听你的。”
“你说什么?”
父亲大怒,打算再次落下一巴掌时,突然收住了手,他看见风信脸上满是悔恨的泪水,这样的风信他从未见过,就连眼神里都是绝望。
风信说道:“是我欠她的,是我做错了,若是有事,我一人承担,不会连累家族,好在我还有一个弟弟。”
“你……”
父亲一时之间,既愤怒又心痛。
风信失魂落魄的朝外走去。
赤竹这边也没好过多少,害怕东窗事发的郎中令,自然也已经知道赤竹传话的事了。
“我今日非得家法伺候你!来人!”
“老爷,不可啊!老爷!”
母亲跪下来,抓住父亲的腿,不让他动手。
跪在父亲正前方的赤竹,一言不发。
转眼间,仆人已经把鞭子递到了郎中令手上。
郎中令冷哼一声,说:“我还真是没想到,你和曲木风信竟然都败在女人手上,我与曲木将军也算是同病相怜了,今日就让我好好教训教训你,好让你彻底清醒!”
“老爷,不要啊!”
“给我让开!”
郎中令用力一推,把赤竹母亲推到了一边。
随后,他三步并作两步,一瞬间,几鞭子就落在了赤竹身上来。
赤竹强忍着疼痛,嘴唇紧闭。
“老爷,你要打就打我吧!”
母亲一个箭步冲上来,护住赤竹。
这时赤竹才说话了,他看着泣不成声的母亲,说:“母亲,你快让开,此事是我的错。”
“不行!我不让!”
“来人,把夫人带走!”
郎中令的一句话,赤竹母亲瞬间被移开。
“不要,我不走!你们放开我!”
任凭她怎样挣扎,也无济于事。
郎中令捏了捏拳头,然后开始用力的鞭打赤竹。
才几下的功夫,赤竹的身上就布满了一条条的鞭痕。
“郎中令大人,还请您停手!”
是玉兰来了。
郎中令的双眼几乎都要喷火了。
“你这时候还要替他求情!”
玉兰快步走上前来,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赤竹,多少有些心疼,她对郎中令说道:“大人,即便您要教训赤竹,也差不多了,您看,若是再打下去,他怕是会支撑不住,您也不希望赤竹没命吧,事情没有想象的糟糕,即便太师向圣上禀报此事,没有证据,他们也无可奈何,雪割能不能活下来尚且不知,就算他侥幸存活,仅凭他的一面之词,又怎能当作证据,何况去的是曲木风信,与您无关啊。”
“可还有那个蓝星,她……”
“大人且放心,蓝星与曲木风信有旧情,应当不会想要置他于死地,大人,总之现如今担忧这些还太早。”
玉兰扶赤竹回屋,坐到床边,小心的替赤竹涂抹伤口,用白布将伤口裹好。
“你不该那么傻。”
玉兰说道。
“你出去吧,我想歇会儿。”
说罢,赤竹便躺下了,也不管是否碰到了伤口。
玉兰呆坐片刻,还是出去了。
而此时,绿萼正在找玉兰。
玉兰出了郎中令府,来到了曲木府。
“少夫人,玉兰姑娘来了。”
婢女说道。
绿萼摆摆手,示意婢女退下。
“不知绿萼姑娘找我所谓何事?”
玉兰不管不顾的坐下,自行拿了茶壶倒水喝。
绿萼见她如此轻松,问:“发生了这样的事,你怎么就一点也不着急呢?”
玉兰笑了笑,说:“人又不是我去杀的,我自然不着急。”
绿萼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火气,“你怎可这样讲话?你的意思是,要把所有过错都推到风信身上来?你别忘了,我们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绿萼少夫人,稍安勿躁,我没这么说,我自然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更何况我不过是一颗无足轻重的棋子,不论讨好任何一方,都未见得会保我,我自然也就没什么立场可言。对了,少夫人,还是请你说说,找我来是为了什么吧。”
“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绿萼恶狠狠的说道。
而玉兰已经觉察到,门外站了一个人,虽还未露面,不过可以肯定是一个男人。
玉兰并未提醒绿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要我杀谁?”
“蓝星!”
门外似乎有了一点响动,不过绿萼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仍旧没有觉察到。
“少夫人,这事我做不了。”
玉兰一口回绝。
“为何!你不是杀手吗?我可以给你很多银子,只要你愿意……”
“不,与钱无关,谁都知道蓝星与太师的关系,我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只要你置她于死地,又有谁会知道?”
“我知道!”
门外的人终于显露真身,竟然是曲木风信!
绿萼大惊失色,一脸恐惧的看着她。
玉兰笑了笑,站起来,一边朝外走去,一边说道:“既然是家事,我就不便多留了!”
曲木风信怒目而视,说:“你有身孕在身,我不会责骂你,希望你懂得轻重,不要给曲木家惹麻烦。”
绿萼冷笑一声,问:“你是怕我给曲木家惹麻烦,还是怕她性命不保?给曲木家惹麻烦的是你还是我?”
“绿萼,不吵了,我累了,但是有一点你得知道,若是要杀蓝星,我会抛下你。”
风信大步离开。
绿萼愣了片刻后,反应过来风信说的话,她痛哭起来:“你怎可如此狠心!为了那个女人,你简直……”
——
“舅公,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他们究竟为何非要杀雪割不可?”
重伤不醒的雪割被送进太师府医治,太师把长安城最好的大夫全请来了。
太师刚要开口解释,管家匆匆忙忙的带了一位老者进门来。
“太师,宫里的太医来了。”
太师定睛一看,赶紧说道:“张太医,快请!”
随即,张太医被太师带到里面去了。
婢女和仆人们来来回回,蓝星急得团团转。
一个多时辰过去,太师与张太医总算从里面出来了。
蓝星大步走上前去,问:“张太医,雪割他怎么样?”
张太医看了太师一眼,太师说:“张太医,麻烦你了,你先回宫里去复命吧。”
张太医点点头。
“张太医!”
蓝星还想追出去,太师拦住她。
“让张太医先回去,雪割暂时脱离危险了,只是身子太过虚弱,已经睡下了,后续的恢复得十分费心,若是不小心感染了,就前功尽弃了,此次伤及肺腑了,要完全恢复恐怕得近半年时间。”
蓝星暂时松了口气,她留心到太师的额头上全是汗水,她掏出手帕替太师擦了擦。
“舅公,你辛苦了。”
“蓝星,让雪割好好休息,你随我来吧。”
“是。”
蓝星跟着太师一道去了书房。
一进屋满是墨汁的气味,平日里这里是太师与人商议事情的地方,蓝星没来过几次,雪割倒是经常来。
太师坐下后,揉了揉太阳穴,命人上了两杯热茶,他快速喝下一口,问:“蓝星,我有一事想问你,你得跟我说实话。”
“舅公,你问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