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笔（一）（2 / 2）

这些，时运都是不知道的。

晕厥过去或者说陷入沉睡的他，做了个很漫长的梦。

梦中漫漫星河璀璨绚丽，苍山被雪，江河结冰，冰雪莹白的广阔天地里，却是一片沉寂荒芜。

他脚步不自控地一直向前走，速度不快不慢，好似闲庭信步，又好似知道自己要去向什么地方。

夜空之中，有绚丽的五色光华拖着长长的尾巴倏忽划过，一道追着一道，不像流星，倒好像是顽皮的孩子在追逐嬉戏。

冰天雪地的世界里，他却完全感觉不到冷。

风并不烈，不像严冬，倒好似春日。

当真古怪。

就是太安静了。

他一路前行，山川是静的，江河是静的，连微微拂过的风，都是安静的，只有夜空闪烁的星子和追逐的光华，让他感受到微许的活力。

这是哪儿？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自他耳边响起，“这是山河笔的世界，孩子。”

“谁？谁在说话？”

那声音沉缓，好似看遍万物看透世情的长者在给自家儿孙讲述自己的经历的语气，有些安抚，有些敷衍，又有些怀念似的，“你看不到我的，我不过这山河天地残存的一抹神识，四处游荡罢了。”

“山河也有神识？”

“万物有灵，为什么山河就不能有神识呢？”

“山河到处皆是，如果真有神识，又为什么是残存的神识？这未免有点不讲道理。”

那声音却沉默了下来。

“你还在吗？”

那声音沉沉叹了口气，“你以后慢慢会知道的。”

时运也不深究，“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可能是命运吧。”

“命运？”时运好生咂摸了一下这两个字，嗤笑出声，“这么不着调的理由吗？可我不信命哪。”

“不着急，有一天，你说不定就信了。”

时运笑了笑，没应声。

心中却想，这哪是什么山河残魂？这八成是不知道打哪飘来的神棍。

忽悠小孩子的嗑儿一套一套。

他可不是小孩子了啊。

转念一想，那声音好像能听到自己心里的念头，索性便不再隐藏，他勾了勾嘴角，“其实，是你拉我过来的吧？”

“……”

“怎么不说话了？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说，不，是命运吗？”

“哦，我知道了，命运现在不让你说话。”

那个声音彻底消了声。

“唉。”时运叹了口气，“难得来个声音，怎么就走了？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那声音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搭茬了。

被这么一闹腾，时运突然发现，他好像能自如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可是，这么空旷的地方，就算能自主控制自己的身体，他也不知道该去哪。

张望一圈，哪哪都一样啊。

也不知道这山河笔到底是个什么，什么样的一个东西，世界里会长这样？

还不如玉练峰，至少还有个小崽子有只猫。

也不知道那两只现在怎么样了。

不会死了吧？

这个字在脑海浮起的刹那，时运的心沉了沉。

得尽快找到办法回去才行。

这荒芜的天地，只有天空追逐的五色光华是动的。

之前，自己不由自主向前走的时候好像就是对着那个方向？

时运想了想，继续向前走去。

沉寂的世界里是没有时间概念的，而这沉沉夜幕始终也没有要亮起来的意思，好像这个世界，就只有夜晚。

也不知走了究竟多久，总是像是的山川江河终于有了变化。

荒芜莹白的广阔里，突然露出一方高台。

他站在台下仰头，怔怔地望向那高台的方向。

那里站着一个人，白衣广袖，手中握着一杆色泽青翠的笔，背对着他的方向。

背影有些眼熟，眼熟地让他心头控制不住的颤了一颤。

这是……谁？

那人左手揽住右边广袖，抬笔不知在半空中蘸了什么，却半晌没动。

时运深吸了口气，鼻子不由有些发酸。

高台之上的人好似感应到什么，微微侧过头，身影顿了顿，好似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可那么轻的叹息，却恍如响在时运的耳边一般，那么清晰。

随后，一道清越却陌生的声音响起，“回去吧，这不是你现在该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