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入狱(1 / 2)
灰色的袍子,一拳粗的土黄色腰带,已经斑驳了许久的银色护心镜,咋一看去,还以为是军中效力的将军,只是少了锁子甲与头盔。
二叔喜欢这一身打扮,说是能找回曾经在行伍时的感觉,那代表了他的青春;而二婶很是不屑,既然做了商人,就要穿的富贵一些,好歹绫罗绸缎穿起来,和人谈生意也不会让人看扁了;
二叔的生意是从草原贩一些皮毛,牛羊来关内,再从关内带一些油盐茶去关外,凭借着原先行伍之中老兄弟们的照顾,往来还算平安;虽然利润可观,但也总要上下打点,故而算不得穷酸,也说不上富贵,穿着酷似军服的便装,往返边关时也会显得更亲近一些。
“你今日又跑去哪里谈生意了?”婶婶一上来就没有好脸色的责问,反观二叔那边,脸色木讷,坐下来以后拿起一个馒头,就往嘴里塞,眼神涣散没有焦距,“问你话呢,有没有听见?”婶婶加大了点嗓门。
每日的餐桌主旋律便是夫妻斗嘴,而今日,二叔明显不在状态;“也就是去了趟百顺县城,找了几个老主顾,谈谈皮毛,牛羊方面的行情。”
“今天不是说皮货店的佟掌柜给你结了二十两银子的货款吗?收到了吗?”婶婶也发现二叔状态不对,停下了碗筷,盯着二叔问。
“嗯,嗯,收到了,说好的事情。”二叔似乎没有发现婶婶专注的神情,依旧木讷的回答着。
“先拿十两出来给我,家里没面了,我明天买一点。”
“用掉了,用掉了,今日老张休沐,路上遇见了,日子过的清贫,老婆又病了,我就借给他应急了。”
“罗守财!”婶婶提高声调,“昨天你就遇到老张了,今天怎么又遇到一遍?还有,前几日你就说,那狐狸精佟掌柜欠你三十两银子,你说今日去拿,怎么我今日说二十两,你一点反应没有?到底是三十两还是二十两?”
“唉,是我记差了,这些小事回屋跟你说,娘和孩子们都在,先吃饭,免得闹笑话。”罗守财似乎缓过神来,看着处于暴怒边缘的妻子,语气平淡的说。
二叔今天不对劲啊,从未有过的低调,放着以往早就吵起来了。罗聚义心里嘀咕。
明显是有心事,但身上没有脂粉气,今天应该没有犯到桃花;衣着很整齐,也不像是与人动过手的样子,多半是做生意的时候粗心大意,被人坑了。
边境买卖,境内人与草原人做生意向来是钱货两清,哪怕再熟络的客户,回头也是概不认账;所以以次充好,滥竽充数的现象数不胜数,买牲口的时候,几只羊里塞一只病羊,贩皮毛的时候,十几张皮子里夹两张烂掉的皮子,都是常规操作;
估计这次二叔栽的跟头不小,没办法和二婶交代了,才选择装傻充楞。罗聚义内心一阵叹息。
“鸡腿呢?”罗聚义回过神来,筷子悬在半空,看着空空荡荡的盘子,内心也空空荡荡起来。
“姐姐吃了!”小豆包一样的罗雪竹举起筷子,抗议道。
一旁的罗雪柔埋头干饭,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看着罗雪柔面前攒着的五根鸡腿骨,罗聚义默然:干吃不长肉的臭丫头。
“没事,二哥不想吃。”灼烧一般的目光从侧面传来,罗聚义堆起灿烂的笑容,回应着罗雪竹。此刻二叔不在状态,千万不能祸水东流让婶婶把火力转移过来。
“一家子这么多人,就做了十个鸡腿,又不是没有,也不多烧两个。”奶奶在一旁看儿子吃瘪,埋怨起儿媳妇,顺便也吸音了婶婶的火力。
“娘,你就知道向着你儿子,他在外面做生意,要是总这么稀里糊涂,一天亏个十两八两的,家里哪里来那么多银子给他亏。”婶婶半撒娇,半癫怒的说。
“那一准是累了,公季啊,要是算不明白账,就休息两天再算,别累着。”公季是二叔的字,奶奶这么说,明显是打算装糊涂拌浆糊了。
“娘,你可想好了,子纲娶媳妇的彩礼,雪柔出嫁的嫁妆,可都还没着落呢,将来娶不到好媳妇,嫁不到好婆家,可别说我这个当娘的不尽心,这年头,到哪里不要花钱啊,咱不说攀一个大户人家,可就算和咱们条件相仿的,也不能让别人看扁了。”婶婶一看这状态,就立刻搬出了老太太最在乎的孙子辈的婚事。
“那可不成啊,公季,你可得好好算算帐,到底在外面有多少钱该收的,快快收回来,你不好意思出面,娘豁出去这张老脸,娘去。”这一招果然好使,老太太果然将矛头对准了罗守财。
“我吃饱了,回屋算账去。”罗守财默然起身,向屋内走去。
“爹爹有心事。”望着远去的背影,罗雪竹目光迟迟没有收回,罗聚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原来是盯着二叔碗里那个一口未动的鸡腿。
“不能浪费了。”罗雪柔似乎也发现了妹妹的视线,于是站起来,探出半个身子,将鸡腿夹到了自己的碗里。
“你不能让一下妹妹吗,你都吃了那么多了,还没够吗?”婶婶实在看不下去了,呵斥道。
“你想吃吗,想吃姐姐给你。”罗雪柔笑眯眯的看着雪竹,一只手伸到桌子下面,轻轻的掐住了她的小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