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学(三)——书馆和书(1 / 1)
文知易,也是图书馆做题家的一员。书架上的书籍似是一种高尚的摆设,毕竟你放下试卷,大摇大摆地跑去书架选书看,少拿了一分,千百个人就追上了你,把你踢下去,大家都掐着对方的脖子,却没有人愿意放手,先放下的人就没了生存的决定权,没几个人愿意冒这样的险。
图书馆,叫自习室也不为过,看书的人倒成了稀客。这也不值得“爱书之人”那般的谴责就是了,读书考试,读书是假,考试是真,无论怎样美化,教育以应试为主,给竞争穿上知识的裙装,美化一下再出席,文明社会多少也算知丑而近乎勇。松弛是一种奢侈品,忙里偷闲,去图书馆整点书看,算是一次假装拥有,功利的卷的压力泛滥到身边,朦胧的面纱被无情地、漫不经心地撕破,自然很容易破防。既不能指责那些忙里偷闲的人,也不能指责那些卷生卷死的人,我们又何尝没有干过相同的事,都是生活的一层侧面而已,究竟为什么这么累,要问america,又要问动物农场更平等的猪们,反正不是个人能决定的啦。玩飞盘的人抢了足球的绿茵场,游牧的民族抢了中原的万顷田。古往今来,抢发展权的斗争不断。
知易自诩是爱书之人,却时时面对书架上的书籍发呆。如果读书有鄙视链的话,他读书不多,应该在鄙视链下游,质量倒是颇高,应该在鄙视链上游,就读过几本好书,大抵有娇柔造作之嫌,或许要被口诛笔伐。
书分好坏,知易也以为只有大师的作品才值得一读,有些作家,那就是一座宏伟的山,你要攀登上去都费劲全力,更别谈细细欣赏山上的风景。还有一些作家似星辰,星辰看起来比山小,也看得更清晰,但是你要触碰,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图书馆自然不能只摆高山一样的托尔斯泰的著作和星辰一样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名著,更小的山丘和更低的云彩才是图书馆中书籍的常态,如此看来,遍历书架,没一本书能读,没有一个人能在他眼里打出名声,不排除是他孤陋寡闻的问题。
按照他这个逻辑,自己就不应该抱有任何期待。世界文坛估计是一潭死水,再出不了什么新的大师,更不要提自己那捉襟见肘的水平了。所以他挑了一本摄影集来看,书页上介绍“此乃是某位摄影大师的作品”,拍的的确不错,但也就是发朋友圈的那种感觉,挺平淡,又带了些雾的味道,这也足够了。
文字是空的,无力的,百无一用是书生。知易也有一个写书的梦想,任何一个写书的人最大的梦想是“辛弃疾”和“***”,他们只有笔,没有武器,一只手拿着笔就很容易失去把握武器的能力,所以有“投笔从戎“的说法,扔掉笔就失去了咀嚼痛苦和快意的能力,而作家之所以曾经想为作家,就是为了把个性的情感咀嚼。
“读书是多么的高雅呀,比起谈恋爱,玩游戏都要有价值。”
人们提倡读书——社会却有一个规律,越是提倡越是短缺。人们时常给读书赋予不切实际的价值,不约而同地装着一点小心思,期待别人以为自己喜欢阅读而高看一眼。“腹有诗书气自华”是慰己的佳句,这华是给别人看的。
读书只是一种娱乐,一种排外的娱乐、一种孤独的娱乐、一种避世的娱乐。“我的女朋友好看,带出去贼有面”,“我秀了你五次,怎么样?服不服”,任何比较中都会产生微妙的优越感,谈了优秀的男女朋友,游戏打得好,自然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但与之相对,总有恋爱会差强人意,总有工资会不如人家,人是向好的,既然不平,又会不自觉地抵制“优越感”,这多少是他们体会不了这种愉悦感,而不是他们讨厌优越感本身,别人领着美女,左拥右抱,大摇大摆,心里多少会有点复杂的小漩涡。
唯有读书能自给自足,自给自足也算是一种坏事,当你不再会以外界的眼光、评判来衡量自己了,也代表着自己与社会产生了一点小小的脱节。人总是生活在社会中的,应当为社会提供价值,但是社会既不缺一个“你”,也不多一个“你“,你确实可以成为“你”,而不用管某些虚假的期望,曾生活在地球上的人口大概有1167亿,要是死者真有灵魂存在,地球该多么拥挤。全世界大概存在过1亿多本书——世界上却只有13亿本不同的书,也就是说平均下来每1个人能留下一本书。
苏轼从不关注这气到底华不华,自己乐呵就行。有意思的是,这个时候,东坡的气就开始华了,这种华也不是气质,他处在人群之中,也是芸芸众生的一员,作为变革派和保守派的背景板。他有一点小突兀,仗着本心得罪了两边,会让别人有一点小厌烦,于是被踢出了赛场,可要活出了“自己”,轼哥也是失败的一份子,做一些作品,也不求自己的文章能流传千古,卡夫卡还要烧掉自己的作品呢,那些东西自给知足就够了,不必要给别人看,给别人看就需要承担别人的目光。
说话声音要比别人大一点,却也到不了扰民的地步。他乡遇了故知,会不自觉地大笑,虽不是什么羞耻的事,但的确引人侧目,一切转眼就成了云烟。走路总是比别人快一点,也会吃一些别人不敢吃的东西,既会在陌生人前安静地读书,哪怕那个人是个彻头彻尾的工作狂,务实主义者,时不时对读书人发表偏见,也会向刚认识的人透露一点对于色色的喜欢,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