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情不知所起(1 / 1)
天快亮的时候,肖淑燕披衣起床,春红见状,忙过来伺候她穿衣。“娘子昨日劳累,怎么不多睡一会,这么早就起来了。”
“狄儿那里我放心不下,想早点过去看看。”
“昨晚半夜奴婢过去看过了,木姑娘说大少爷刚吃了药,出了些汗又睡了,我这才敢回来睡下。”
“她没说狄儿还烧不烧?”
“说是烧退了,就看天亮了还会不会反复,让我别担心。”
“好,天马上就亮了,我正好过去看看。”
此刻,宗狄屋内,夏木后半夜才睡,这时歪在榻上正睡得香甜。宗狄昏睡了一晚,这会醒来觉得身子轻松了不少,自己伸手摸摸头,也不热了,就是有些口渴,拿起水壶,竟没有水了。想叫门外的春杏添水,又怕惊扰了木姑娘的睡意,就坐在那里呆呆看着夏木。夏木的半张小脸埋在枕头里,微弱的晨光打在她脸上,氤氲出模糊的轮廓。不知梦见什么了,睡梦里竟露出甜甜的笑意。看似柔弱的女子,昨晚竟说出那么让人意外的话,不知她的小脑袋瓜里还藏着什么惊天的想法,总之,她就是这么特别,特别的让人觉得不真实。
想起她昨晚说的要搬出去住的话,她要真搬出去了,这宗府又会回到过去的样子。过去是什么样子呢?上翰林院,回家,看书,睡觉…心里莫名就有些恐慌,这股恐慌来的突然,又莫名其妙,让人无所适从。宗狄内心翻腾起来,觉得身子又有些僵冷。
他就这样呆呆看着夏木的脸沉思,这时肖淑燕也站在了他的门外。黎明前,正是大家困倦的时候,一应伺候的下人一晚上没敢真睡,都在支应着,怕少爷这边有事召唤,此刻都沉沉睡着了。肖淑燕也没惊动她们,她站在宗狄的门口,看见的正是儿子定定坐在床上,两只眼睛不错的看着睡在榻上的木姑娘。怎么也是过来人了,儿子看着木姑娘的眼神,是她这个当娘的以前从没见过的。这两天曹家那里该有消息了,关于那桩婚事是成是败,这两天应该有个结果了,另外,都承旨刘大人那里也该走动走动了。
……
世子府内,李勗从梦中醒来,盯着头上的花账半天也没动静,账外的陈启知道爷已经醒了,可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叫,就有些奇怪。殿下平日里只要一睁开眼就要洗漱,今天这是怎么了?
李勗在回想着昨夜和大哥李志以及曹世番在教坊司的事情。
别看大哥只比自己大两岁,但他是镝长孙,自小就格外受皇爷爷宠爱。太子是皇上和张皇后的第一个孩子,自张皇后去了,大雍后位一直空缺,任百官怎么进谏,皇上再没动过立后的想法,可见张皇后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太子是皇后所出,他的地位就更不用说了。这几年,皇上逐渐将大权分与太子,太子实际已掌管朝中大半国事。李志长在东宫,又常伴随在皇爷爷身边,耳濡目染,对局势自有判断,对于朝政之事也比他要精通老练许多。不过昨晚在教坊司,他却全程都有些心不在焉,尽管曹世番百般掩饰,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头,这两日要去趟相国寺,将情况与智广商议商议。昨晚,教坊司新近来的那位名叫玉奴的西域美女,没有勾住大哥的魂,倒是让那曹世番一见便神魂颠倒。只可惜那玉奴虽长得美丽,舞姿妖娆,偏偏是个哑巴,令人美中不住。可谁承想,就是这点缺憾,倒让曹世番来了兴致,他竟是对那玉奴一见钟情,一晚上都要看玉奴跳舞。就是不知这情,是不是真的,又能维持多久。想到那妖娆妩媚的玉奴,李勗忆起昨晚梦中的另一番情景,那是关于鸡窝头的。梦中他二人站在八角殿内,也像那日下着大雨,四周氤氲着雾气,让她看起来就像画中人,她对他笑,那笑里没有掺杂一丝尘埃,她的脸干净的就像透明的一样。他忍不住伸手要去抓她,她却越来越远,他想叫住她,她回过头来对他笑笑,身后是灯火阑珊,那场景竟是昨晚离别时,她对自己挥手的模样。她笑颜如花,却越来越模糊。李勗急的要喊出声来,一下子就醒了。梦中的情景让他怅然若失,这种感觉一直延续到了梦外,影响了此刻他的心情。
李勗翻身下床,一直等候的陈启上前要替他更衣,李勗摇摇手,独自走向窗边,望着外面碧蓝的天空和院子里浓密的树冠,心绪飘到了几里之外。这里和宗府相隔数里,越过城墙,出了朱雀门,穿过朱雀大街,过了汴河,到了宗府青砖灰瓦之间,他仿佛看见那个丫头此刻正躺在床上,帷幔掀开,她发丝凌乱,嘴边流着口水,正睡得香甜。这才是那丫头的真面目。想及此,他不由笑了,一早上的郁闷也就此消失了。
“更衣,吃过饭,咱们去一趟宗府,看看宗狄的病好些了没有。”
“是殿下,小的一会就吩咐准备马车。”陈启实在摸不透自家主子这是怎么了,一早上起来就有些不一样。“爷,需要派人先知会一下宗府那边吗?”
“不用。”
“是,小的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