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4 双面圣母(1 / 2)
四个月前,法国东部某家修道院。
这里历史并不算多久,是战后才建起来的;与普通的教会不同,这平时并不接待外人,内部也显得相当冷清。这座依托着城堡的残垣建立起的修道院中,只有一位年轻的红发修女,跟不到十名无父无母的孤儿。
他们平日过着十分清贫的生活,但却井然有序;上午孩子们跟着修女学习最基础的文化课,下午则在教会内部的那一小块田地里务农。
由于这里坐落于山岗上,距离城市相当远,一些必备的生活物资除了修女亲自下山采购外,大多是依靠着一周一次的卡车运输而来。每次司机来到修道院附近时,都会大声地按下喇叭,修女也会放下手头的工作,去属于自己的那间寝室里拉开抽屉,掏出一沓钱来支付费用。
没人知道这些钱是哪里来的,修女的那个小抽屉仿佛又取之不尽的钞票。她也不加锁,孩子们也知道此事,但却从未发生过偷盗事件。
这里的所有人都很规矩,虽然不算活泼,但品行正直。对于每个生活在这里的孤儿来说,修女都像是母亲一般,她为这些孩子遮风挡雨、提供食物,并且教他们一些最基础的东西。例如识字,算数,等等等等
稍大一些的孩子,修女会把他们送到城中去上学,亦或遵循他们的意愿送他们去学一门手艺。如此循环往复,大家都享受于这单调却安逸的生活。
当然,也有例外,就像今天这样的日子。
“米拉。”
那个男人站在教堂门口,背着光。
他看起来有些年纪了,戴着一副斯文的眼镜;在孩子们眼里,这个外来者很高,虽然脸上总是挂着一副和蔼的笑容,但却不知为何令人有些害怕。
而被叫了名字的修女也怔了一下,有些意外地望着门口,然后示意较大的孩子带着较小的先退避一下,自己也解下身上的围裙,走到那门口去迎接这位不速之客。
当然,此时的米拉是穿着一双平底鞋的。
“”
今天阳光很好,能够穿过那高耸的教会正门,射到屋内很远的地方。孩子们躲在阴影处,脸上挂着敌意、也不无担心。他们听不清门口的修女正在和这个外来者说什么,两人的交谈看上去很平静,没有发生任何争执。
修女像平时一样,冷淡、温柔地点了点头,然后目送神父离开。她自己也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向卧室。
在她放钱的柜子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手提箱。那箱子通体漆黑,并不算大,上面有密码锁,把手上还有一把铜锁。哪怕将钱币放在柜子里都能够高枕无忧的修女,却严令禁止修道院中的孩子们去接近那只小箱子。
大家都很好奇里面装了什么,但大家都很有礼貌,没有一人去碰,甚至平时都不太提起。因为只要修女一提上拿箱子,就要出远门了。
当修女再次走出卧室时,发现孩子们已经在门口等她了。眨了眨眼,抱持着平时那番冷淡却不冷漠的态度,修女问道。
“怎么了?”
“这次又要走很久吗?”
为首的大孩子很不情愿的问道。因为这不算是个问题,他们都知道修女要出远门了,只是想要挽留她。而根据之前的经验,这种挽留也并没有什么作用。
“嗯,要一段时间。明天红松修道院的人会过来替我照顾你们,就是上次那个胖阿姨。今晚你们自己弄点吃的吧,伊卡,你是最大的孩子了,要照顾好其他人。”
修女淡淡地说到。
她并非在命令谁,但她的话语却很难让人升起拒绝的念想。虽然孩子们都还是懵懂的阶段,但他们也多少能感受到,修女为了维持这里在背地里付出了很多。她很爱这里,能记得请每个孩子喜欢吃的食物,乃至一些更加细枝末节的东西。
然而,孩子们却对这位红发的修女一无所知。
“就不能不走吗?我们可以去城里打工,补贴家用。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我们能”
“正因为不是小孩子了。”
修女打断了那名叫做伊卡的男孩,然后继续说道。
“正因为不是小孩子了,所以不能一直在妈妈的怀抱里,不是么?更何况,我不是你们的妈妈。”
撩起被风吹乱的发梢,将其绕到耳后。修女安顿好孩子们后,缓缓走下山坡,打开了那只黑色的保险箱。箱子里,是一双超过二十厘米的高跟鞋,缓缓踩上它后,米拉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变回了那只教廷的恶犬。
◇
上华琉璃林,伦敦方观战室中。
今天这里显得格外冷清,阿琳不在这里,作为监视她的执行人威廉自然也不在;唯独哈兰德神父一人坐在窗边,饶有兴趣地看着场内愈发接近白热化的对决。
“诶~这可真是有意思。”
一个显然不是哈兰德发出的、听上去更加年轻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平时是沉默寡言的慈爱修女,但穿上那双高跟鞋后就变成了教廷手中的恶犬。这般无缝切换,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在神父旁边,一个圆球状的小型飞行器闪烁着红光,它既不依靠螺旋桨,也没有什么推进装置,就那么直愣愣地悬在空中。若是被某些狂热的外星来客爱好者看见了,恐怕免不得被捕虫网套走研究一番。
“哎呀,您这可问了个令人头痛的问题。”
看着旁边那个小型飞行器,哈兰德神父笑了笑,解释道。
“说来话长,若用一言以蔽之,那便是‘催眠’。经过了旷日持久的心理暗示,以及服用药物等多种方式,米拉修女已经能够在内心中完美地分裂出作为‘母亲’的她,以及作为‘猎犬’的她了。毕竟是帮助教会去干一些脏活的特遣员,如果平日里暴露出什么马脚,我们也会显得脸上无光——这解释您还满意吗,米歇尔·马龙格兰特先生。”
是的,那飞行器麦克风的另一侧,便是当日在历下城与林清华鏖战;不、或者说更早之前就在机巧世界,与胡玉儿阿琳两人交手过的米歇尔。那名金发少年,如今虽然不在场,却依靠飞行器上的摄像头,看着没有延迟的转播。
“你说是催眠?唔哇果然各位的手段还是比我想象中更加肮脏呢。这样去扭曲那位小姐的意志,不觉得多少有些可怜吗?”
听到米歇尔在这里“打抱不平”,哈兰德神父也笑了。他知道对面是个什么样的人,自然知道这番话并非出自本心,不过他还是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