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午夜十二点死去(2)(1 / 2)
我躺在床上,紧闭双眼想要睡去,但是我的神志异常清醒,以至于我能够清楚地感觉到没有完全抚平的床单,以及单薄的缠绕在我身上的被子。
于是我不由自主地开始思考。
这栋楼的住户都必将经受这份考验,去直面恐惧。但考验之后并不是死亡,而是新生。
至少大家都是如此相信的,同时也的确都是这么过来的。
大部分人应该都会在十二点前睡觉吧,我今天的任务上没有熬夜这一项。但我不只是逻辑严密的机器人,而是会犯错误的人类。
我没办法全都按着任务清单上走,管理员也允许部分的偏差。
说到底,管理员又是谁呢?我住了这么久,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果然还是睡着轻松,免得经历无谓的苦痛与恐惧,还有停不下的思考。
我翻了个身。时钟滴答的声音在当下显得格外的清楚,以及吵闹。黑暗如潮水般涌来,漫过我的背部,我的喉鼻。
马上就要到十二点,我对待着门被推开的那一刻。
深呼吸,深呼吸。不要害怕,没关系的。我告诉自己。
但是手还是出了汗,身体也不住地颤抖。我明白,我非常的害怕。这是无法控制的。
我也没办法命令自己不去即将降临的事。
说到底,为什么我要被杀死呢?为什么我非死不可?死亡之后真的会是新生吗?
我回忆起上午林青浔问我“请问你是”的时候。答案早就知道了,虽然我一次次地忘记,但我总会在关键时刻想起。
就是现在这种时刻。
门被推开,“吱呀”一声,让人不在意都难。
首先他会靠近我,小心翼翼地。手可能还会发抖,握不住手上的针管。
啊,我听见喘粗气的声音了,很快又稳定下来。
我在脑内排演着发生的事,竟然奇迹般平静下来了。
接下来他会将针管插入我的脖子,也可能是胳膊。第一管药剂是麻醉用的,第二管才是足以杀死人的毒药,对此我评价:温柔体贴的死法。
针头贴上我的脖子。对,我就知道是这样,所以我才特地把手臂放在被子外面。
他吞咽下口水,准备把药剂推向我的体内。
没错,现在他放松警惕了,就是现在!
我头一偏,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大力地夺走他的药剂,摔到地上。紫色的药剂四溢,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幽香。
“你干什么!”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他长了一副我熟悉的脸。我当然知道,他是我的邻居,就住在我的对门,每天出来取饭时都能见到。
“我不想死。”我回答。
“那不是死亡!你还不懂吗!顶多算昏迷一下子!”他忍不住拔高声音。
“不懂的是你吧!”,我吼道,“如果真是这样,为何还要多此一举杀死我呢!”
我音量降了下来,但喉咙还在隐隐作痛。
“你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奇怪的是你吧。”他努力镇定下来,与我拉开一定距离,手摸上放毒药药剂的地方,时刻准备着。
“问你个问题,你是什么时候搬来这里的?”我在与他的对话中挪到窗边,时刻注意他的一举一动,特别是他的神情。
他警戒着我,我何尝不警戒着他呢?
“你还记得你昨天的任务吗?前天的?大前天的?是不是每天都干一样的事?”我质问道。
我看着他的表情逐渐从严肃走向不解。哈,他动摇了,是我的好机会。
“那又如何?”
“你还记得来这栋楼之前的记忆吗?”我慢慢移动着身体。
“哈?你在说什么,我……”
“你不记得了,对吧?我也是。”,我继续说,“你还记得你是谁吗?姓名?家人?”
“是不是这些重要的,理应存在的记忆都没有?或者说,只有个模糊不清的轮廓?”我慢慢压低声音,就仿佛在朝他靠近。
他动摇得更厉害,眼睛都不敢望着我了。
也对,这是一种信念感的崩塌,就像世界下一秒会毁灭一样,整个人会沉浸在难以言喻的恐惧中。似乎自己就要消失。
“我也一样。”
“我思前想后,我觉得自己会不会被哪个神秘组织给关了进来,还给我们洗脑了。我们都是可悲的,随时可以被抛弃的实验体啊!”
“你现在要是杀死我,明天再见到你的可不是我了啊!大概,只是个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克隆人罢了!”
他似乎完全慌了,没办法进行更加深入的思考,把目光投向我。是把我当作救命稻草了吧。
“你……说得是真的?那我该怎么办?”
“合作,然后你再找其他人。”,我说,“一个人干不成,两个人或许可以。两个人不成,三个人,四个人,十个人,更多!”
“向上寻找,下面的八成都被替换了吧。”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怎么会……”他喃喃道。
“所以,我们来商量商量接下来该干什么吧。”我瞟了一眼他口袋里的药剂。
“首先,你——”我见他完全信任我了,就趁他不注意推倒他,并且手朝口袋摸去。
他愣了半秒就反应过来我要干什么,死死地抓住已经伸进口袋的手。我握住药剂,另一只手成拳打向他的肚子。
但就算这样,他也没松手。他涨红了脸质问我:“为……什么!”
我在思考能不能直接弄掉针头上的盖子,从口袋处扎向他的肚子。
不行,操作难,还可能误伤自己。
“你在骗我?”他用脚狠狠地踢了我,一下,两下,三下。
说实在真的很疼,我差点就放手了。
“你说的情况确实存在啊!合作更好啊!”
“我没骗你,但是——”
我的体力不断被消耗,不幸的是现在的状况僵持不下。我没办法实现突然的逆转。
“——我只能,哈,这么做……”我喘着粗气。
“所以说为什么啊!”
“你还记得我们门上的号码吗?我想那是实验编号啊。”,我努力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呐,你去过楼上吗?也对,你不可能去过,你没有串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