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 代偿（1 / 2）

前往断崖边的路好像无限遥远，李想直到最后也没有能爬到终点。

他还是倒下了。

不论绿雨激发了他怎样汹涌的生机，也不论痛苦不甘或者别的什么强撑着他走了多远。

这具身躯毕竟刚刚降生不到一天，还带着五六处严重影响行动的骨折。

更为糟糕的是，那逆转生死的交易，已经急不可耐的向他讨要起利息。那是他所熟悉又恐惧的，令他窒息的饥饿。

倾盆的大雨捶打在李想的身上脸上，却既不能洗净一路爬行黏附的烂泥，也不能再一次将他扶起。

依然是那熟悉的，极度疲倦但也极度温柔的舌头，在李想最困窘的时候出现在他身边。为他擦拭着浑身的雨与泥，又温柔的把李想叼起。

果然如此，沐浴在绿雨之中，母狼重伤的身躯也同样得到了治愈。

他听到母狼既欣喜又心疼的呜咽，终于缓慢放松下来。

一旦他稍稍松懈，饥饿疲倦与疼痛就都一拥而上，令李想几近晕厥。

然而他居然感受到，母狼正叼着他往洞穴回返而去。

李想剧烈的挣扎起来，挣扎回报给李想彻骨的疼痛，疼痛又令李想清醒，并更加疯狂的挣扎起来。

然后李想便意识到了，母狼那似乎比他还要疲倦的身躯，每一步都伴随着他的挣扎愈发艰难。

李想慌了。

母亲和自己会沦落到这副凄惨的境地，全拜首领和那匹护卫的灰狼所赐，为什么还反而要回去自寻死路？

他想要阻止母亲，却竟然找不到任何办法，只能徒劳的看着母狼带着他慢慢向洞穴靠近。

绝望的情绪充斥了李想的脑海，竟然与李想被嵌入的记忆相互共鸣，令李想模糊看到了一段，暗藏在那语言中的记忆。

那是刀剑的寒光与流矢的啸叫，那是女人被凌辱前的哀嚎，与幼儿被虐杀时的哭喊。

那是流淌汇聚，竟成小溪的血水！以及其后三年，怨恨满盈的土壤上，难消的鼠疫与蝗灾！

然后李想开始生涩的驱驭起口舌，说出了他作为狼的第一句话。

“不要…回去…我们逃…求求你…”

母狼对于李想的哀求当然是彷若未闻。它不过是一只狼罢了，又怎么能够指望它听懂呢？

洞穴越来越近，李想这时才看清那站在洞穴门口，冷漠的旁观着他们艰难返回的身影。

那是首领。

直到此时与首领相对而站，李想才发现它居然如此高大，只是简简单单的站在那里，就彻底堵死了李想与母狼回去的路。

李想听到母狼发出几乎是哀求的嘶鸣，这带给李想的痛苦，甚至超越了灰狼那抽在他侧肋的一爪。

屈辱的眼泪从李想脸上直淌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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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领今天心情确实是还算不错，若是放在以往时候，都不论重伤的是它的随身侍卫。单单就算同族相残这一项，对它的处置结果放在整个狼族部落，也说不出二话来。

不然当真以为，它能不偏不倚刚刚好从洞穴里飞出去？

哪有那么凑巧的事。

首领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以牙还牙，以伤还伤。

纵然你拽咬侍卫的那一口毫不留情，直奔着要害搏命而去，但我却也不想真害了你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