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怨者入河”(1 / 2)
坐在哄鸣的火车上,我依稀回想着爷爷曾跟我说过的这段往事,记得那时听得非常痴迷。他告诉我,那个叫小伢子的人,其实就是我的太爷爷,反正事情的真实性我并不知道有多少。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太爷爷之后肯定是逃掉了,不然也就不可能再有爷爷,以及现在的我了。
他说那时,还处于民国时期,以前当地人将这种捞尸工作,唤做搅肉汤,或是找水宝,湘西有的地方也叫作捞水打板。而将这种职业捞尸者,称为浮尸官差。
之所以叫官差,我分析,可能是这种职业本就带有某种神秘性,给普通人的感觉,像是充满了某种诡异色彩。所以又有一说法,说那干搅肉汤的,便是直接受命于地狱里的阎罗王,是阎王派来捞取死人尸体的差人,事成之后,他们还得回到黄泉给阎王汇报工作。又有说,有名的赶尸匠,其实也是阎罗王派出的一种官差,它的另一个名字也叫引尸官差,只不过与捞尸者不一样,他们负责的只是赶尸、引尸。这就好比跟现今不同的军种一样,每一种,都有着它自己特定的职务。
那照这样看,我想太爷爷也算得上是一位浮尸官差了。只是,我不太清楚他后面的人生,还有什么故事。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官差都不是最可怕的,要说那最可怕的一种官差,其实是一种勾魂人,也叫勾魂官差。说这勾魂人,就是专门负责勾人魂魄,取人性命的一种角色。
跟前两者不一样,勾魂人是不能从外表断定的。就好比在这乡下,也许他就是跟你同村住的,甚至就是你屋前屋后的邻居。平日里,看上去都还热情好客,跟一般老百姓没什么区别,但据说这种官职,是阎王直接在梦里受封的。
勾魂人并不是乱勾魂,只有算到哪家有人快到时间时,他们才会悄悄混入其家中,慢慢靠近病人病床,进行勾魂。他们不会讲情面,因而在勾掉亡魂的同时,同样也会有一个新的生命,在另一个地方降临。想着,这就像一个车的座位一样,总会有人上车和下车,入座和让座。这么看起来,阎王似乎还懂得一套自然平衡的法则。
也许有人会说,这看起来不就是人们常说的,那黑白无常的工作嘛?然而事实是,勾魂人要比黑白无常低一个级别,属于地方性属官,这就像是现今的公安局跟地方派出所的关系一样。
这种说法似乎听着有些荒唐,然而我便听过一位朋友,说起过类似的事情。那人当时说,在他们那个地方,有一个老人在病死的几天前里,看见有两个陌生人闯进了他的房间。两人中的其中一个,一手掀开了盖在老人身上的被子,另一个将他的衣服扒了个精光,并将他整个人扔在地上,然后那扒下的衣服就被两人给当场烧掉了。
巧的是,他的儿子这时也正从外面回来,当他看见房内的情况时也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家里遭了强盗。老人总说,那两个人就一直站在房内没走,但他的儿子里三层外三层都找了一遍,却怎么也看不见。事发时正处于深冬,而没过几天,那老人便离世了。通过梳理老人那天的讲述,后来就有人给他儿子分析,说那可能就是两个勾魂人,烧掉衣服,其实就是勾魂的预兆。
……
火车的车窗外,景色在不断地向后移去,山晃过了是河,河晃过了又是山,单调而枯燥的风景。也许是觉得太过无聊,我才想着这些听起来有些不着边际且诡异的事件,或者说,也就是一些地方的风俗事迹。
这第一,是为了缓解此刻的无聊,二也是希望能暂时忘却屁股上的酸痛感。因为这趟火车,我坐的时间是真的足够长了。我倒不是迫切着想要到达某个终点,只是这段时间,总觉得有了一种,人生茫然的感觉。感觉自己一直在漂泊,不知道下一站会是哪儿。
这人的一生哪,我总觉得不能老待在一个地方不动,那样就会觉得自己逐渐变得颓废。我感觉现在的自己,已经从学生阶段脱离成社会青年了,我要开始认清自己的思想,而不是像从前一样,只是一味地相信各种教育。
又是两个小时过去了,火车在终点站停了下来。我拖着行李走下了车,抬头看了看远山处,发现这时的太阳已落下了近一半,那金色正属于夕阳。这样看似绝美的角度,不知是不是故乡的城,在给我这远途而来的迎接。
家住在乡下,可能最觉得麻烦的就是要不停地转车。所以,下了火车,我便换了一辆去往乡下的巴士。
车内有些拥挤,在开车前几分钟,这种燥热的天气下,使得等不及发车的乘客怨声载道,而等到发车的那一刻,便是一下子从地狱升到了天堂。这过程,我闻着旁边那大爷的旱烟味儿,听着三两的娃闹着叫个不停,加上道路的颠簸感,迎着山风吹着,一时觉得很接乡下的地气。
在这种环境下,竟来了睡意,可能当人在一定的疲惫程度时,连周围的喧嚣也能成了催眠效果的一部分。所以,我便这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