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章 黎明（13）（1 / 2）
爱尔卡特岛的雨停了，很早就停了。
停在早晨。
云停雨霁，朝阳自东方缓缓升起踱步向西，光明快到了最后时分，金色的霞光透过洁白的云彩缓缓撒遍岛屿上的每一寸土地，爱尔卡特正逐渐被蒙上一层细密的金纱，漫天的金色霞光将爱尔卡特衬得异常梦幻。
云起风汐，日头渐沉。
要日暮了。
薇尔莉特站在庭院中央，握着手中的信笺，一时无言。
为了完成这封信，少女曾彻夜无眠——
薇尔莉特坐在书桌前，低眉思忖着。
落寞的情绪在逼仄的小屋中永动着……
纳塞瑟斯先生说的没错，自己确实没有办法给自己一个来见少佐的理由。
为什么呢？
基尔伯特少佐并不想见我。
我的存在只会给基尔伯特少佐带来痛苦。
我……我找了他这么久……
在这个悲伤的夜晚，纷杂的思绪侵扰着她……
就算是捱到了旭日初生，信纸上仍是一片空白。如同这雨后的清晨一般清冷。
就在这个时候，霍金斯与纳塞瑟斯先生敲响了她的房门。
纳塞瑟斯先生率先开了口。
“薇尔莉特小姐，有来自莱顿的消息。”
老人一边沉寂地说着一边让出了身后的中年妇女——
克拉索?韦伯斯特。
薇尔莉特认得她，这位叫克拉索的中年妇人是岛上唯一的邮政工作人员。在造访这座小岛的路上，霍金斯曾给她看过岛屿的大概介绍。据说在战火波及到这座小岛前，她与她的相爱了十几年的丈夫曾共同供职于帝国邮政，坚守在这座小岛上。只可惜后来……
即便有着如此悲惨的经历，你也未能从克拉索女士的脸上读出半分。
她只是略略瞟了眼薇尔莉特，便将手中小心保存好的纸带递给了她，同时开口道。
“薇尔莉特小姐，莱顿方面的消息指明找你。”
“讯息昨晚就传达过来了，但是彼时大雨，我寻找无果后便只能暂时搁置了下来，今天才得到你在这里的消息，实在抱歉。”
克拉索小姐沉声说着，语气让少女略感不妙。
饶是如此，薇尔莉特还是迟疑地接过来。只不过此时的她思绪纷杂，一时没有注意到身旁的霍金斯却是不忍地别过头去。
少女纷乱的心绪一时间被手中的纸条抛到了一边，她理了理纸带，铺展开来。
得益于昔年的军旅生涯，即使面对如此古旧的传讯技术，她只是略略浏览了一遍其上间隔不同的小孔，便通过可在意识中的解讯密码下意识地读出了纸带上的消息——
“尤……里……斯，病逝……”
“……”
无言的沉默。
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炸开，薇尔莉特的手掌开始颤抖。
恍惚间，她好像又看见了那孩子落寞地神情——
“冬天来临前，我也会变得冷冰冰吧？”
“你这人倒是不赖。”
“在我去天国那天，把信交给他们吧。”
“谢谢你，那写给琉卡信就拜托你了。”
……
薇尔莉特忽然觉得心里很空，像是渺不见底深渊中长坠，没有尽头。
她顿了顿，眼神落寞，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似的轻喃道。
“对不起。”
对不起，因为我的任性，没能够完成与你的约定。
薇尔莉特的泪水怔然而下，他偏过头看向霍金斯，似乎在向他发问问——
这是真的吗？
霍金斯一下慌了神，连忙开口。
“薇尔莉特，不要伤心。爱丽丝听说了他的事，和本尼最后还是赶上了，尤里斯和琉卡通了电话。而且……”
他顿了顿。
“尤里斯听说你找到了重要的人，他说……他很替你开心，他说……。”
霍金斯闷声说着，像是怕语气再稍微凌厉一些就会将少女眼眶中的晶莹震颤落下，可花还没话说，薇尔莉特地泪水早已止不住地落下。
她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可原本僵硬的匠作人偶，精致的五官头一次拧巴在了一起。
她牙关轻颤，似乎在努力地控制着情绪。
沉默许久的纳塞瑟斯先生在此时开了口。
“尤里斯最后说，他希望你能好好跟爱的人倾诉真心，不要像他一样……”
“……”
“啊——”
薇尔莉特终得哭出声来。
她抱着那一长条的纸带缓缓蹲伏下身子，双手抱膝，将自己裹成一团。带着委屈与愤恨，又像是释然。
湿润的地面再一次浸染，是那女孩的悲伤。
……
在那场哭泣过后，薇尔莉特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少佐还活着，已经是很幸运的事了。少佐不愿意见我，那便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我要回莱顿！工作已经堆成山了！”
合好信笺的薇尔莉特对霍金斯如是说。
……
霍金斯已经收拾好了行李，他走出杂物间，与沉默地薇尔莉特一同站定。
不知过了多久，在暮色深沉得将要铺满天际时，霍金斯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还不出发吗？”
他偏过头，看着薇尔莉特被暮色浸染的容颜。
倒不是他赶着走，只要薇尔莉特开口，他等再久都可以。只是先前少女过分的坚决，让他有些迟疑。船快开了，他不得不出言提醒。
薇尔莉特点了点头。
“我本想先与纳塞瑟斯先生道别来着。”
薇尔莉特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眼手提箱。
在那里，装着纳塞瑟斯先生拜托给自己的信件。
纳塞瑟斯先生虽然说过有一封信要拜托自己代笔，可真到了要离开的时候，纳塞瑟斯先生却将打包好的信封递了上来。
大概是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了先生对我的印象，薇尔莉特这样想着，回莱顿的心也愈发坚定了。
霍金斯倒没有想这么多，他抬眼看了看天色，也是有些怅然。
“这个时间，纳塞瑟斯先生或许还在学校忙也说不定？”
毕竟这样对胃口的长者盆友也是多年难得一遇的。
薇尔莉特点了点头，也不坚持。
“我已经给纳塞瑟斯先生留了便签……”
说道这里薇尔莉特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小屋，有偏过头看了一眼另一个方向。
在暮色彻底笼罩爱尔卡特时，少女开了口。
“我们走吧。”
……
夕阳西下，金红色的流光簌簌落入海面，将整个海洋浸润。
基尔伯特站在自己参与搭建的定轨滑轮前，长久地凝视着眼前的金色海洋，身后传来的是孩子与老人们收获葡萄的喜悦声。
有了这个装置，岛民们在收获的季节大概就会轻松很多。
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呢？
促进岛上的酿酒贸易？
把孩子们送入更高等的学府？
为岛屿引入其他经济作物？
他漫无边际地想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回避一些东西。
晚风喧嚣，从背后不断涌来，像是要把基尔伯特推入海中。
他紧了紧帽子，正想回头帮忙，身后却传来了意想不到的声音——
“哟，来到这座岛后你终于能选择自己的人生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