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二零 刺面(下)(1 / 2)
“大人这么一股脑地抛出来,莫不是以为俺们是刺客?”
就在这时,三人中看起来年纪最小的那个咧嘴笑道,双手摆在身前,手中空空荡荡,看向刘园的眼神充满了戏谑:“没想到大人历经昨日之战,却还是文人做派,罢了,罢了……俺本想着读好书,去考取个功名,好报效大周之恩,如今瞧来,若之后的官吏都似大人这般不与民亲近,反倒处处猜忌,那不如弃笔从农,安安心心种地得了!”
他这一番话出口,场面登时有些紧张。
刘园素来看重名声,对于这人的凭空污蔑是绝对无法容忍的,当即驳斥回去:“泽州地界,鱼龙混杂,本就是凶险万分之地。本官既是承宣使,须当大任,处处谨慎小心又有何错?反倒是你们几人,讷讷不敢多言,究竟是为何人所掠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反而令人生疑的不是?”
他语气还算平稳,甚至到最后还流露出些许恳切,显然不打算多加追究。
“刘大人胆敢包庇罪卒,好,好!”那年轻人连连拍手,说了两个好字,“莫不是柴将军在此盯着,大人不敢多说什么?”
本来随着刘园的语气放缓,气氛已经逐渐下沉,结果这人偏偏好似是听不懂人话一般,反过来呛了一口,将火烧到了柴迁身上。后者眉头一皱,本来抚着腰刀的手挪到胸前衣甲拍了拍,喃喃道:“什么脏东西,好到老子身上来乱喷?”
那三人脸色顿时变得极为精彩,青一阵白一阵,尤其是首当其冲的年轻人,嘴角不停地抽搐着,分明是没料到向来注重形象的柴迁会当着大家的面说出这种话来。
“听你的口音,是开封人士?”未几,柴迁看向了那个年轻人,似笑非笑地问道。
“是,俺父母俱在开封,走个商,卖点杂物,勉强度日,供俺读书。”年轻人顿了一下,喉间带了几分哽咽,令周围人戒备心大减。
“嘿嘿,瞧瞧这话说的,你若不去勾栏里跟那些姑娘们一起唱戏,还真个可惜了了!”柴迁抱胸笑道,“你说你是读书人,哪有读书人整日自称为俺?你若是周人,当称开封为京师,何来直指一说?你父母俱在京师走贩,你为何会在泽州读书?千里迢迢的,送个银钱都麻烦得紧,如何能方便?”
“漏洞百出……你须是说谎!”
围观群众时而紧张,时而放松,时而同情,时而愤怒,情绪转变之快,就在几人的对话之间。
兵器出鞘声铿锵作响,脚步急促踏踏,瞬间将刘园包入士兵的护卫当中。柴迁已然是抽出了腰间佩刀,脸色沉凝,只等着这几人动手或是逃跑,好直接命人将他们拿下。
可谁也没想到,这几人在见到这般阵仗后,竟是直接重重一跪,面容扭曲,方才还颇有些直言直色的年轻人满脸恐惧,朝着柴迁连续磕了几个响头:“将军快走,大人快走,俺们后悔噫!”
没等柴迁思考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从两侧围观的人群中兀地射出三支箭矢来,都是利头身长,一看便知是军中所用。那三人直接被射翻在地,一箭封喉,只能捂着汩汩往外冒血的伤口不停呜咽,抽了几下后便没了动静。
到了这个时候,再不明白刺客在两侧人群里那就是个傻子了。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之间,柴刘两人已经被团团裹住。两侧百姓中突然响起几声惨呼,显然是刺客不打算留手,直接扑杀出来。两三息时间里,左右各跳出十余个大汉来,都用粗布包裹着半张脸,只露出上面的眼睛来,一双双招子都冒着凶光,好似山中饿狼。
这群人伪装成百姓,自然不会将利刃操在手头。扛着糖葫芦的将扎着串串的草篓子推掉,粗长的棒子顶端是泛着寒光的枪尖;两个摆伞摊的家伙双手各持一柄花伞,抖落两下便成了短快的双刀;几个表演杂技的手握腕口粗的铁棒,剃了光头,棍子点点地面发出沉闷的巨响;伪装成屠户的最是方便,手头菜刀猛地一卷,便凶神恶煞般蹿将过来……
柴迁两世加起来不知遇了多少回刺客,刘园做泽州承宣使期间也遭了两回刺客,都算是有丰富的应对经验,也知道这种场面一旦人多了起来,自己并不适合出手,贸然参战只会给护卫们带来不便,于是朝后缩了两下,将战场丢给麾下将卒处置。
怎奈刺客的目标早就定下,哪里会因为他们回退就轻易放弃,当即便有人朝着柴刘两人退去的方向喊道:“柴贼刘贼就在彼处,取他们项上人头,一颗赏金三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