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零五 变动(2 / 2)
但大家根本不关注这对少年夫妻成婚与否,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吴王和同平章事王仁。吴王世子已经与王太师的至爱孙女成婚,如今皇帝陛下又将吴王次子与王太师正妻的侄女搭了桥,除了让两家关系更为紧密之外,实在是没有别的说法了。
站在吴王身后的满心欢喜,跟在太子身边的却是一心忡忡。
这忡忡之心也得到了验证,按照皇帝陛下平素的行事风格来说,应该是两边都要照顾到的。吴王这里成了个亲,那太子这边应该得有相应的一份补偿才对,可盼啊盼,盼过了年关,盼过了上元节,甚至连正月都给盼过去了,皇宫里半点动静也无。东宫那位同样有些心慌,数次求见,都以皇帝陛下正在讨论公务或是身体不适唯有推脱掉了,更是加剧了众人的惊忧。
联想到今年以来皇帝对太子的态度一直是不冷不热,对吴王那边却是宽容有佳,据传闻当初那件谶纬之事,便是成德皇帝将关于吴王的罪责尽数推到了沈鹤声身上,这才堪堪将其保存了下来。而沈鹤声其人也在远赴边镇的路上为山贼所劫,惨死途中,消息传回来更是令人唏嘘不已。
感到京师即将变天,身处其中的众臣心思开始活泛起来。此时后周朝廷结党之事并未昭彰,即便是太子与吴王相斗至此,也绝没有前唐太宗与隐王之争那般激烈,两人围绕自己所建的派系成员还并不能够完全称得上是你死我活的党羽,因此两人之间存在相当一片空白,而这片空白就是一批持中立太多的官员所立之地。
这些人认为,当今皇帝陛下圣德显著,南北通伐,修订法律,人虽已迈入暮年,可雄心不改,更兼国力渐长,一时半会儿还不会离开皇位。既然如此,何妨先效忠于皇帝,至于这接班人的事情,容后再议不行吗?
可惜,在成德皇帝以及历代后周皇帝治下,大臣们有这种想法是正常的,因为秉持着儒家文化以及良好教养,以及对前唐繁多的宫廷政变感到惊心的柴氏诸帝都选择将争储夺嫡的风险降到了最小,以保证国家不至于因为见刀见血的事情搞得一团糟。
但如今情势与以往有所不同,一是成德皇帝自己本身就是打破了这个桎梏,依靠禁军登上的皇位;二是伴随着北伐和南征的顺利进行,后周在数年间暂时需要休养生息以恢复些许国力,几年后必定还要以虎狼之姿朝蜷缩在临安的南唐或是犹自舔舐伤口的大金发动进攻。国土扩张之下,诸般利弊数不胜数,无论是京师还是地方都将受到极大的冲击,新的秩序正在建立,而作为中心朝廷的这群人之表现看似稳如老狗,实际上没有选好成德一朝过后自己将要效忠的对象,也就是对国家大政的不上心。
说得重些,就是只图自己安稳,不顾国家危亡。
这个大帽子甫一被解读出来,立即在开封引起了轩然大波。许多人借着年节之时,该走访的人也都在京师当中卧着,便急急做出决断,遣送了拜帖求见。也有的按兵不动,眼光四面,耳听八方,积极探问着太子与吴王,甚至是越王那里的消息,好给自己打一条稳妥的后路出来。
总之,在收获满满的成德二十五年即将到来之处,京师风云骤起,本就不平静的湖面仿佛是丢入了一块撼天巨石一般,荡起了阵阵洪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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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与吴王相争,犹如双龙争珠,二虎搏兔,虽终有一胜,然必大损其身。——李仪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