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零一 返京(上)(2 / 2)
垂拱殿里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任何的隐秘,不过半日间就传到了京师内大小府邸当中。闻者惊诧莫名,纷纷求证,得到的结果也只不过是将自己听到的内容再复述一遍罢了。
由于事情的震撼性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以接受,以至于权开封府尹沈鹤声去位后这个空位置该有什么人来继续担任这事都没多少人看重。相较于此而言,正在枢密院中忍受四面八方投来的诡异目光的吴王殿下还有南面正班师还南京的宁远公,才是接下来一段时间的焦点。
只不过人人都有自己的看法,朝堂之上的大臣与在野的普通人看法不同,朝堂顶端的大臣和朝堂中低层的看问题的角度与内涵又有所不同。
圣谕之中,有“伪作谶纬”四字,意味着之后从湖州报上来的所有有关凤凰、彩光、石碑之类的事情,全部都会归结于沈鹤声的伪作谶纬。而荧惑守心之祸,若是君主有意使人顶替,则需一重臣相当,沈鹤声作为京师主管,白白送上门去,只能说运气真真是差到了极点。
成德皇帝这一条诏命,无异于保护迅速卷入舆论中心的吴王父子,使其免受困扰。尤其是此时父子二人一个在枢密院,一个在南面领兵,在文臣眼中一旦和谶纬牵连上关系,那劄子不把垂拱殿给堆满都是万幸的。
想到这一层,谁人不在心里暗道一句吴王深得帝心?
只是成德皇帝素来喜好平衡,也就是俗话所说的端水。吴王受损,必是太子所为,加以制止是一回事,如何减缓兄弟二人之间的争斗是一回事。须知道,成德皇帝本来以为自己快要顶不住了,本想着让几位皇帝互相争上一争,好决出那个最“适合”皇位的来。结果北伐南征尽皆事成,后周国威大涨间,成德皇帝的身子也不知是不是被贵气所养,竟然一天天好了起来,精神头倍增之下,对皇子们愈发白热化的争斗也有了刹止的心思。
可两人争斗至今,就如同前唐李世民与李建成一般,分外眼红,谁能容谁?
成德皇帝不禁想到多年前自己与皇兄的政争,远比现在还要激烈上几分,最终两人斗得不可开交,还是靠自己领着殿前司禁军杀入东宫,将当时的太子生擒,又靠着矫诏废其太子之位,再进入后宫将留宿淑妃处的先帝惊起,带到垂拱殿上,逼迫先帝交出玉玺,摇身一变成了大周的皇帝……
如今一算,二十余年,当年的风波甚至还未完全平定,如今难道又要再上演一次了吗?
大周方定南境,四面不稳,国中生变,岂不是一朝倾覆?
于是乎,成德皇帝在处置了沈鹤声、对吴王进行所谓包庇后,又下诏奖励太子近来辅政之举,赐黄金、珍珠、绸缎、玉器若干,又将柴铂先前提交的册子中几位官员的名字画了勾,将那几人调入京中,有一个甚至越级提拔,让柴铂惶然未定之余,也有些欣喜。
此举也是告诉柴铂,谶纬之事朕已经晓得是你做的,一旦事成,则你兄弟二人必有一个万劫不复。朕不愿见手足相残,故息事宁人,倘若再有异心,行此卑劣手段,朕绝不姑息……
两三日间,开封风云骤起,而远在建康的柴迁则一点也不知道。
班师没多久,建康一切事务也都有条不紊地进行,柴迁修书一封送往京师,打算这个年回到府中去过。王姝翎不置可否,离家已久的她同样希望能回去看上一眼,这建康城好是好,总归是太陌生了些,而且冬天真个是又湿又冷,穿了好几层棉衣都挡不住这刺骨的寒意,真真是教人忍不住打哆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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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山有项王旧迹,一夜忽放七彩霞光,有七色凤凰伴之于空,众皆哗然,唯迁笑曰:“霞光乃山势所致,凤凰为人所画,有何怪哉?”——《周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