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八七 大棒萝卜(1 / 2)
可挺拔的身姿并没有引来柴迁的赞许,后者双手叉腰,扯着嗓子大吼道:“不过是跑了一个时辰而已,竟至如此地步吗?!一群酒囊饭袋!”
台下众将卒一时震动,多少人想要开口反驳一二,张了张嘴却发现已然失声,分明是刚才边跑边吼带来的后果。
柴迁站在台上,见下面如此情景,心中暗笑两声,随即严肃道:“我不知其他将军是怎么练兵的,也不知你们这其中有多少本是周人,有多少是唐人,又有多少是从蜀地跋涉来的!如今岳将军身兼数职,名为建康军都指挥使,实则军中诸务均是本将军在管,若你们当中有人想动那别样的心思,去和岳将军上书埋怨,尽早死了这条心的才是!”
这种话宣之于口,不止台下哗然,台上将校也有些微微变色。
“在本将军手下,没有什么别的,唯有苦练二字而已!”柴迁左手依旧叉着,右手朝攒动的人群指着,“苦练苦练,唯在一个苦字!你们当中若是有人不敢,或是怕了,南京兵部侍郎丁得茽大人就在此处,兵部也来了几位郎中、员外郎,只管上来退出军籍便是!”
“要是有不肯退,自己忍不住操练的,也是无妨!这两日本将军就要上书朝廷,尽言本军诸弊,当中就有将卒无效之说!本将军也不怕你们听了去,嚼舌根什么的,自我上书,至朝廷返信,当中须波折些时日……本将军思索,不若先行按准裁汰,待朝廷公文至此,直接办了了事!”
柴迁越说越大声,台下的骚动却是越来越小,随着裁汰二字的出现更是直接变得杳无声息。
“须知道,建康军不单单是为了保卫南京而设,也不是为了安置有功之军而设,更不是为了那狗屁南唐皇帝和议而设!”柴迁将左右手掉了个个儿,“大周耗时不过半载,倾三十余万大军南下,竟至此功,本将军每每思之,皆夜不能寐,为何?非是灭国之功在手难以自禁,而是唐人依旧在侧,虎视眈眈,犹如豺狼野豹!”
“南军新设,诸路未定,看似平静,实则不稳!大周军伍当中,有多少唐人投诚归顺者?大周南境百姓中,有多少本是唐人百姓?大周新任官吏当中,又有多少是唐廷降官?如今看着风平浪静的,一旦事起,其众皆云集响应临安之诏,彼时该如何是好?”
“莫说旁的,就你们当中有多少人存着别样心思的,别以为老子不知道!”柴迁唾沫四溅,却没有去擦拭,“但老子这里就一句,简单得很……若是唐人卷土重来,建康军守卫南京,则必要与唐人相持!到那时,若是防守得当,卫国之功恩宠加身!再敢想一点,若是再过两年大周还要南下,建康军岂不是头一波?”
“一群狗杀才!以为金陵城拿下便是灭国了?灭个屁!临安没灭,福建没灭,岭南尚在,唐人善遁,不定还会往东南跑到琉球去!如此往复,南征何止十年?十年下来,你们当中能活着的,起码不得是个校尉?”
一番话下来,说得柴迁口干舌燥的,单万柳有眼力见,连忙递了杯水上来。台下众将卒听得有些痴了,偌大一张饼就这么飘在眼前,虚无缥缈的,却也有些真切,好似伸手就能摸到似的……
尤其是年轻军卒,虽然口中难以出声,也都被柴迁说得热血沸腾,整个人不住地要踮起脚尖、抬起头来。肉眼可见的热气从嘴巴和鼻孔中冒出,混杂在逐渐冰冷下来的凉气里,一时满场都是难以压抑的兴奋感。
“手痒了?想见血了?想逮着唐人砍脑袋了?想个屁!”才消停了几息,柴迁紧接着又吼了起来,“就你们这阵型,莫说是鏖战于野、混战于营,便是规规矩矩的攻城战,你们怕是连云梯都摆不好、连楼车都推不过的吧?软软绵绵,浑身无力,不过跑了这小会儿便成了这幅模样,还说什么立功?”
“老子麾下那几个将官,前些时日刚走了的,私下可没少听见你们在背后说着七七八八的,这几人哪个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高源孤身入金地,大雪连天,卧地三日不起,枭首而返;扈再兴双鞭入阵,左右开弓,杀敌数百,安然而归;李宝其人,打的就是唐军,水上行走,犹如在陆地一般;更不用说本就在建康军中的李显诚和庞越,他二人领兵之方,你们也都瞧见了,单就站姿便胜你们百倍不止!”
柴迁又停了下来,往底下瞥了一遍,显然这种训话的方式对将卒们的冲击很是有效,情绪接连起伏之下,这几千人都已是满脸不服地看着将台上的自己。
“不服?来,你!就是你!方才我说的,你服是不服?”
被指到的军卒一怔,大步站出,用那几乎快要哑掉的嗓子喊道:“不服!”
“有何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