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一九 涟水（下）（2 / 2）

言辞激烈，语气凶狠，让传令兵浑身一抖，赶忙跑将而去。

其人见传令兵走远，眉头才微微蹙起，嘴唇发干发白，俨然是一副惶恐的表情。所谓将为军胆，要是他方才表现出了一两分恐惧，难免会给其他军卒以大战将败的预感。

“涟水小地，难以阻挡周人大势，还望朝堂诸公早做打算，莫要误了战机、时机，引得大火烧身方才醒悟。”

在面前纸张上匆匆写下几句话后，宋林傲将其卷入蜡丸当中，严实封好，传唤一亲兵进来。这亲兵跟随他将近十年，是再信任不过的，宋林傲将蜡丸密信交到其人手中，紧紧按住，随后吩咐道：“你快马加急，送到金陵，千万不要给宇文宏，也不要给陛下，直接送到虞允文虞相公手里，就说是我送来的……切记，要亲手送到他老人家手中！”

亲卫见他额头冒汗，心中也明白了些什么，当即下跪道：“大人……”

“你且起来！”宋林傲将他拉起，拍去身上灰尘，按住其人双肩，“无需为我考虑什么，你随我近十年，若是缘分未尽，则当在金陵再见；要是缘分尽了，那便尽了，来世再做打算便是！”

亲卫看他决绝，心中感到不妙，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反驳的话，只得双目含泪，直直一个军礼下来，就转身离开了军帐。

里头满心焦急，外面已然是浑身兴奋难耐。

柴迁坐镇后方，辛弃疾、党怀英等人跟在一旁，领兵在前指挥攻城的是魏胜和毕再遇。是了，在魏胜小败两场后，柴迁也并未就此暂夺其人指挥权，反而是将新一轮攻城的重担交给了他。

“这里头就老魏打过此城，不用他，要用何人？”

柴迁晃着脑袋如是说。

魏胜显然也是憋了一股劲，憋得让搭档多年的毕再遇都有些疑惑了……难不成前几日的打击真有这么大？甫一开战，就下令死命攻城，用人命去堆，连点战法也不考虑的？

魏胜咬牙切齿，远远望着城头攒动的人影，却没发现前几日那个戴着烂银盔的家伙，便朝身旁蹙眉远眺的毕再遇问道：“老毕，要是等会儿城头出来个戴烂银盔的，你能不能一箭把他射死了？”

“当然可以！”毕再遇抱胸冷哼一声，“莫说烂银盔，就算是个寻常盔子，你给我指出来，我也能一箭把那人射翻了去！”

“好，好！”魏胜拍掌大笑，遥遥指着涟水城头，“等会儿你瞧瞧他手段，就知道俺为啥要直接射死他！”

不一会儿，与前几日情景相仿，就在周军纷纷上涌攀爬的时候，城头唐军推出数十个桶子来。盖子掀开，朝下一倒，冒着恶臭的人粪倾泻而下，裹挟着毒物粘到了首当其冲的周军军卒们身上，登时引发了一阵惨嚎呼叫。

毕再遇看着，本来细长的眼睛瞪得老大。半晌，才狠狠朝地上唾了一口：“确实该杀，确实该杀！”

和前几日又是相仿，在人粪攻击后，相当一部分的周军士兵士气崩溃，身心受挫，在恐惧和慌张的影响下不可避免地往后方撤来。但今日魏胜下了死命令，将军中虞侯尽数搬到了前头，凡是看到擅自后撤的，无论是老卒新兵，还是什么军官，尽皆就地斩杀以正视听。

人头滚滚之下，本来有些怯战的周军众卒只得硬着头皮顶上。

好教各位看官知道，今日攻城的前军军卒大多是从各地搜刮来的团练和唐军新降之兵，本来整体战斗素养也不算太高，正好用来稍微长长见识。魏胜将其用在攻城首轮，一是存了私心要让自己这边的老兵多赚点军功来，二是要让这些平时在营中到处说风凉话，吃着好饷却干不出实事的家伙们见见血，免得后头真个遇到什么大战，到那时去送了性命、坏了战阵，才是最要命的。

虞侯快刀落下，杀了一批又一批，总算是堪堪止住周军后撤的步子。不过半个多时辰，城上的人粪、桐油、巨木、碎石基本都消耗一空，战事也来到了最为激烈和残酷的阶段。

在第一个周兵登上城头，而唐军士兵被其一人卷住了四五个之后，这场战斗的结果几乎就已经摆在了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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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与敌战，若陷在危亡之地，当激励将士决死而战，不可怀生，则胜。——《百战奇略·第五卷·危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