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八九 八哥(1 / 2)
上元休沐过后,百官开始回到公廨中处理政务,国家机器运转起来,让整座开封城都多了不少人气。按照习俗,整个正月都算在新年当中,尽管随着时间推移年味越来越淡,但互相之间见了面,也都是要道上一声好的。
热热闹闹的正月刚过,本来快要平静下来的开封城内又出了一件好事——吴王府的世子要与王太师唯一的孙女成亲了。
这消息一出,几乎是惊天动地。要知道,先前吴王往王府拜会一事,除了两府中的知情人外,外界是一概不知的。加上柴迁北上,王姝翎乔装为男伴随左右一事也几乎没人知道,更是让众人有些惊讶。
各种各样的版本在坊间开始流转,甚至不过几日间就在勾栏瓦舍里头弄出了新鲜的话本来,个中真假难辨,不过倒也脍炙人口,一下就将这桩婚事直接推向了高潮。
百姓诧异,百官也有些讶然。
处在上升期的吴王殿下本来就在枢密院中协理军务,和李仪之走得愈发近了,如今和王太师结成亲家,岂不是文武均沾、双管齐下?
有些机灵的,在听到喜讯之后立马让府内准备礼物,亲自写就拜帖,准备连夜送到吴王府和王太师府上以求拜会相叙。而有些和吴王、太师有些龃龉的,此时内心忿忿,暗骂吴王有吃下一头牛的心却只有麻雀的肚子,枢密院还未弄明白呢就要去和中书拉拉扯扯,早晚有一天撑死……
婚事已定,这个时代也没有什么订婚、结婚的步骤说法,直接便将婚期确定在了二月初一这日,一切从简、朴素,不需要太多贺礼,祝福送到、心意拜到就行,其他的倒是不那么讲究,这也是柴氏这么多年下来一直尊崇的简朴生活之缩影。
本来嫁孙女的王太师想着不能委屈了孩子,要大操大办一场,近来心气愈发高涨的柴锁也附和说要办得大些,却被当事人回绝了去。
“黄道吉日是二月初一,往后一日便是二月初二。”柴迁微微颔首,冲两脸不解的柴锁和王仁道,“二月二,龙抬头,要祈雨,庆丰收!祭祀诸项非是小事,银子该花在这里才是!再者,大周绵延二百余载,我柴氏一门向来以朴素为引,如何能轻易破坏?”
一番话说得两人哑口无言,思虑过后也就同意了这个说法。
早早就私下开始操办婚事的两府在最后几日也是大车大件地从城外运送珠宝礼物,铺张起来也很是壮观。若是教旁人见了,还道是分明浪费得紧,这与简朴二字能沾上什么边?
角度不同,生活不同,看事情的方式也就不同,这是正常的道理,不必多说。
婚事通知得仓促,本意就是不要地方的过多参与,否则单就泽州那边驻扎着的兵将和官吏送来的贺礼,不定就能堆上小半个王府新修库房的。京官参与的其实也不能算多,说了从简嘛,那就一些位次不够高、关系不够近的收下贺礼,婉拒于门外,与十六岁生辰那日还是有些不同的。
王府喜事,虽然面子大,位份足,但总是少不了来闹事取乐的浮浪子。正月二十九,过两日就是大婚之日,吴王府内外戒备森严,唯恐出了什么岔子。新郎柴迁稳稳当当在府中来回巡视,这里指点指点,那里摆布摆布……
要是他审美水平够高也就算了,偏偏不管前世今世都是个只懂得大开大合而不知道怎么样从细处入手雕绘工艺,王府里的匠人也不可能是路上修鞋补瓦里随便拉来的,功力深厚之下,看这位世子爷也有些不耐烦。
柴迁走了半日,见自己的建议几乎没得到肯定,便讪讪而归,往书房走去,准备将这两日因婚事筹备而耽搁下的《虎钤经》读完,再做上一份笔记,好供日后查阅翻找之用。
就在柴迁大步流星时,从后头传来了内府管家刘哙的呼声。他寻声望去,只见刘哙脚步飞快,不顾地面雪块散落,仿佛一阵风似的冲到了面前,面露难色,一时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刘叔,你且缓缓!”柴迁见状,忙摆摆手说道。
刘哙点了点头,叉着腰喘了两口气。他跑得快了,又在府内到处忙活,头冒热汗,发髻也有些杂乱,形象大坏之余,也让柴迁心中感到好奇。
“世子,府外来了几个世家子,胡乱闹事,面红耳赤的,看着该是喝了酒!”刘哙稍微平复,急急说道,“方才我本想让家丁将其众驱散,不想望义公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