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六七 庶务(1 / 2)
时间流逝,宛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已经是十一月初。
泽州早早地下了雪,而且今年的雪尤其大,军中将士不得不亲自上阵铲雪扫地。
“今年的雪恁的大!”
柴迁杵着铁铲,喘着粗气立在一边,看着被聚到一堆的雪块,忍不住抱怨道:“若是往时在开封,此时也不能有这么大的雪吧?”
“是了!”同样站在一旁哼哧哼哧喘气的王姝翎此时更是只穿了两件薄衣,连外头的大袄都没穿,“说起来,这还算是我头一次铲雪……以往在府里,都是下人做的,如今却也是要自己动手……”
“这里哪有什么下人?”柴迁闻言失笑,“刘大人给咱配的四个婢女、四个小厮,倒是忙活得很,不也是抽不出手来?在京师的时候,父王便让我来做些打杂的活当,除了那什么君子远庖厨之外,其他的几乎都是做过的!”
王姝翎闻言撇了撇嘴,道是女子当富养、男儿当自强云云,柴迁也不去与她争辩,只是埋头继续铲起了雪不提。
又忙活了大半个时辰,两人才堪堪将院中积雪铲除干净。王姝翎自是心体俱疲,便往房中休息去了,而柴迁则连点休息的时间也无,便匆忙赶去书房处理刘园丢过来的庶务。
原来,成德皇帝下了表彰的圣旨。本来是打算好好嘉奖一番以稳定人心的,结果被朝中大臣联名上书要求取消所谓的赏赐,理由是此战不败不胜,根本构不成赏赐的前提。成德皇帝被呛了一口,也无可奈何,只得发了抚恤和钱帛与军中将士,又挑了些表现出色的将官赏了点金银、绸缎,更出色的几个还多加了兼任官职,也算是有所回报了。
而柴迁作为皇帝爱孙,得到的关爱自然远胜旁人。
“柴团练来了!”
书房中端坐着的一人见柴迁推门而入,连忙起身拱手相问好。柴迁向其人回礼,又复摆了摆手:“郦书记,庶务繁多,就不用行这些虚礼了,快坐吧。”
郦耿,也就是刚刚走马上任的军中掌书记,此时也不过二十出头,今年一路拼杀到了科举殿试,得了个同进士出身的三等进士身份。原本这同进士出身是要放到地方直接为一任长官的,但这郦耿却偏偏在琼林宴上入了王仁青眼,考校一番之后甚是满意,便推荐给成德皇帝。
成德皇帝也对其颇为欣赏,正好给柴迁安了个泽州团练使的职衔,便让郦耿任了军中掌书记,送来给柴迁协理诸事了。
而这军中掌书记原本只有两使,也就是节度使和观察使才有的,但成德皇帝即位之初为了缓解大量落第举子无处可去,以及边镇兵官辅官人数不足的急切需求,便将掌书记对团练使也一同开放,于是便有了“三使书记”的名号出来。
后周科举灵活多变,不似南唐那般顽固古板,郦耿本身也是通读名著学论,加上年纪轻轻思维活跃,这几日合作下来很是让柴迁欣赏。
“昨日那两份文书我已经批好了,等下你送去给刘大人,不用太急,雪天路滑。”柴迁沉声说道,“今日又有什么事情?”
“回团练,城中安保防护倒是没什么,只是又有人起了冲突,是城南和城西的……”郦耿有些小心翼翼。
“又是边界之事?”柴迁有些不耐烦,“这两处闹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巡访的地盘多了,岂不是要多费时费力了吗?这有什么可争的?”
“回团练,城南巡防兵官是泽州本地的豪强充任的,唤作陈六安。其人手下的巡访兵卒也多是从自家家兵、打手里头选来的,平素在城南呼风唤雨、占地收钱,颇有些目无王法。”郦耿显然对城南这群粗野莽汉的行为早有不满,此时犹如倒豆子般倾泄而出,“刘大人诸事繁忙,更兼百姓呼吁的声音传不到他那里,于是城南便成了那陈六安的地盘。”
“城西呢?”柴迁突然来了兴趣。
“城西好一些,领头的唤作魏定国,军汉出身,前年和金人打仗时伤了一条胳膊,便留在城中协理巡访诸事。”讲到魏定国,郦耿的脸色明显好了一些,“但其人脾气暴躁,好动粗动武,偏偏那个陈六安也是个粗野汉子,便总是生出事端来。但今日闹来,却是魏定国看的城西被陈六安强行并了一大块,足有一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