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零九 和议(2 / 2)
“说得笼统了些,但大略上是没错的。”成德皇帝笑着拍了拍手,“伯侄叔侄,在朕这里没有太多差别,南唐上一次来定和议,也是先帝时候的事情了。朕当时还想着,若朕在这位子上时也能让南唐来与大周和议一次,倒也算不负先帝的教诲了。”
众臣闻言,纷纷拜道陛下圣明。
“南唐和议之事,虽说简洁,却也不能掉以轻心,当慎重些。”成德皇帝转而严肃道,“李卿才降不久,若是把南唐逼急了,恐怕是要发上些难的……那南唐使臣好生劝慰着,礼部那里拿出个章程来,该如何做、何时做,还有何时将那南唐使臣召来殿中,都要仔细些……那南唐使臣唤作何名,朕听说过吗?”
“禀陛下,南唐正使唤作魏杞,挂以礼部尚书衔;副使唤作韩侂胄,是个刚中进士的,很是得宇文宏欢心,来时已经是中书舍人,今年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在阶下的礼部尚书巫伋颔首道,其人今年已经年近七旬,站在众臣之间竟也算得上是年长之人,此时颤颤巍巍,颇有些恍惚之意。
成德皇帝见其人如此,也不好教众人继续站着,便朝叶昆摆了摆手道:“看座吧。”
不多时,内侍们便送来了小椅子供这群平均年纪超过五十的老臣们坐下小憩,一时间殿中响起了久站后兀地坐下时因舒爽而发出的呼号声,让坐在上首的成德皇帝有些哭笑不得。
半晌,见众人稍稍缓过神来,成德皇帝轻咳两声:“南唐和议之事既无异议,那便来说说金国和议之事吧。诸位怎么看金人皇帝遣使来京师之举呢?”
“臣以为,金人反复无常,又为蛮类,与大周乃不世之仇,不可与之和议。”刚才说话还有些抖的巫伋此时竟兀地站起,高声喊道。
“金人的和议说的都是什么?”周固冷冷地哼了一声,“以河中府、解州、绛县为线,西北归金国,东南归大周。且不说此时我军已杀至曲沃,直逼绛州城,再往西走则河中诸地必定尽入彀中,但说他这划分便很是有些毛病在的……河中兵乱,金人遣了仆散揆来也还未能将其荡平,而我军招抚得当、处置有方,得河中汉家百姓民心,正是收复故土的大好时机,岂能容金虏践踏?”
“朕多日未看军报,彼处竟已经打到了曲沃了吗?”成德皇帝闻言一怔,旋即问道,“若是如此的话,那金人为何还敢来与我和议?”
“好教陛下知道,那金虏生性狡蛮,和议书中不过要与我们几匹马、几副甲、几担金银,便要夺了那老大的地方去!”周固愈发激动起来,“将士们打生打死,若这般拱手让人,岂不是寒了他们的心?”
“朕也未说要与之和议!”成德皇帝见其人有些克制不住,声音便冷了下来,“金虏只可痛打,不可与之讲和!仆散揆其人颇有本事,却仍为河中所掣,难以张开手脚,可见此处之重要。若轻易将其划与金人,正中其下怀……难道以为朝堂诸公是诺诺不敢言的后蜀大臣,以为大周军伍是河北作乱的诸色义军,以为朕是南唐那个任人摆布的李庆和不成?”
龙颜震怒之下,众人气息一凝,纷纷下拜叩首不止。
“寻个时日,将南唐和金人的使臣一同叫到殿上来……就定明晚,在紫宸殿中与其人会面,朕倒要看看,这南北使臣究竟差在何处!”成德皇帝冷笑道,“那金人使臣又是何人,朕可曾听说过?”
“禀陛下,金人使臣是个汉人,唤作周大必,是从两淮北上投金的。据说写得一手好诗,很得金人皇帝喜欢。”巫伋应声答道。
成德皇帝闻言思索良久,只是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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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宏建和议,命杞为周通问使,哀宗面谕:“今遣使,一正名,二退师。”杞条上十七事拟问对,上随事画可。陛辞,奏曰:“臣若将指出疆,其敢不勉。万一无厌,愿速加兵。”上善之。——《南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