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零四 祁王(1 / 2)
迈入腊月,寒风渐起,阁中炉火烧旺,阵阵暖意包裹着众人。
寒香阁的正中央,一个不大不小的铁锅架在柴火上,服侍的叶昆不停地朝里放着青菜、片肉之类的料子,显然是准备在这大冷天吃上类似后世火锅或者说涮菜之类的东西了。
等到肉菜下了两碟后,看着差不多了的叶昆朝成德皇帝微微示意,随即朝旁侧挪了两步握手站立,并不打算加入到这样的皇家家宴当中。
“叶大官不来一同用饭吗?”正搓着手靠愈发旺盛起来的柴火取暖的柴铫冲叶昆笑道,“从小便是叶大官看着长大的,今日父皇这也算是私宴了,不若一同来吃上一圈如何?”
“是啊,叶大官如此生疏,若是宫女内侍们瞧见,不定要多上两嘴的。”柴迁话冲着叶昆,实则看向了成德皇帝。
后者今日本就高兴,尽管方才在殿中给整个了小无语,但总是无伤大雅的,此时也招了招手让叶昆同坐。叶昆见状,嘴角露出笑意,冲柴铫和柴迁微微颔首,便满心欢喜地自己跑去拿了张椅子坐到了皇帝的身边。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见锅中高汤翻滚,菜叶肉片浮起,估摸着也是能吃的了。
“朕先为诸位尝尝如何。”成德皇帝见众人也不动筷,便笑着夹起了一片煮得熟透的青菜放入面前的小碗中,稍微凉了一下,再放入口中,“可以吃了。”
柴迁见此场景,心中也是感触颇多。前世自己虽很少能够参与到这样的小家宴当中,但每次来总能见到和朝堂之上完全不一样的成德皇帝:平易近人、和蔼柔善,与垂拱殿里的那位雷厉风行、重行乾纲的皇帝陛下仿佛不是同一人似的。
“父皇既用,那儿臣也不客气了。”出乎意料的不是柴珀先动,而是从南边回来的柴铫大咧咧地先将筷子放入了锅中搅拌起来。
这样的举动很是不妥的,即便是在寻常人家都是要被父母教训的才对。而成德皇帝见状,其实也并无多做什么表情,反倒是将小碗推了过去:“给朕夹块肉来!”
“父皇,母妃可说了,您这身子现在可吃不得太油腻的东西。”柴铫笑着夹了一块刚刚浮上来的肉片,“你们可莫要说出去是我夹的,否则母妃必定又要罚我抄孝经了。”
“五哥也是说笑!”柴锁闻言捧腹不止,“从小你抄的孝经都比得上我们所有兄弟抄的全部书目了,还怕再抄一遍吗?”
“好教九弟知道,五哥我现在可不是寻常皇子……”柴铫给碗里盛了小半的汤,“替父皇在南边待了这么久,那话怎么说的来着……勤于政务,饱读诗书,沉稳有方,俨然就是个妥妥的榜样了不是?”
“是是是,五哥倒是逍遥得紧!”柴锁冲成德皇帝道,“父皇可知,五哥在南边寻机包了几处勾子和青楼,还将台州的名伎严蕊重金买来养在府中……”
“老九!”柴铫见状不妙,忙大声喝止,“这般话怎么能在此处说出来呢?”
不只是柴锁,就连一直绷着笑的成德皇帝和叶昆也扑哧一声乐了出来,也就是柴珀稍稍顾及身份没有太过放肆而已。
至于柴迁……祁王实在是不熟,也不好直接笑人家对不对?
“罢了罢了,五哥我做的什么你也不是不晓得,权当个玩笑话便是!”柴铫白了柴锁一眼,“但别的不说,严蕊此人倒真个是有点本事的。虽是女子,但与南唐那些只会嘤嘤滴滴的不同,琴棋书画、茶艺酒术样样精通,即便是坐在身边说会儿闲话,都能让人有沐浴春风之感的。”
“当真有这般奇妙的人物?”成德皇帝一听却是来了心,“朕怎么未曾听你说过?”
“回父皇,这严蕊来儿臣府中也不过一月,连人都还认不太全呢,再者还没起到什么功效,自然是没说与父皇的了。”柴铫嘿嘿一笑,“不过父皇若是喜欢,儿臣倒是可以将她送来,只是如此南边可就少了一得力之人了……”
“哼,朕都这般年纪,还要再纳一个不成?”成德皇帝指了指犹自发笑的柴铫,“你啊你,在机宜司之中久了,在南边江湖混了多年,这上下都露着一股草莽气来,哪还像大周的皇子?”
“好教父皇知道,当年是父皇要送儿臣进去的,现在倒来怪儿臣了不是?”柴铫腰一挺,颇有一副要撒泼打滚的样子出来。
成德皇帝端起碗稍稍喝了一口浓汤,啧了一声,又道:“说来也是怪哉,大周的皇子本该是人中龙凤的,当理政、从军、务财,怎么到你这里却出了个好为谍探的来……所幸是在大周,朕又不担心什么,若是在南唐,恐怕皇帝的案上早就被弹劾的表劄给堆翻了。”
“是了……”柴铫闻言沉默半晌,复举起汤碗道,“今日无酒,儿臣便以此汤代酒,敬父皇!”
成德皇帝也不多说什么,同样举起汤碗,对碰后拿到嘴边,眼睛却定定地看着柴铫。只见后者颇为豪气,猛地仰脖一口就要闷下,却不想汤水太烫,直教其人感到口中冒火,哇地一口便吐到了旁边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