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十九 大势(上)(2 / 2)
“若是按这法子,恐怕不出三年,南唐又得换上一位主政的人才是。”柴迁瞥了一眼不远处正摇头晃脑背着书的柴远,“南唐文风极盛,远儿又好读书,若是将来能将江南收入彀中,便将他送到金陵去听候文学大家的教诲,瀚海说可不可?”
“自然是可以的!”季莆微微笑道,“只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之理世子还是当谨记才是。南唐内乱虽频,但总归是一大国,更兼人丁兴旺、国库充裕,若想要破之灭之不定还要等到何时呢!”
“依我看,最多五年,最少三年,大周便可南下取南唐之地。”柴迁将季莆放在桌上的那把折扇抢过,展开来稍稍摇曳,“不求一战而定,但求缓缓图之嘛!从东边出动,先夺毫无后撤之法的海州,再分一部攻泗州、一部攻濠州,唐军必定难以招架。届时再顺流而下,破了建武军,取滁州,约莫数月便能杀到金陵城下……”
“世子此言倒满是豪气,瀚海是文人,这行军打仗的事情还是一知半解,当多读些兵书来填填脑子才是!”季莆笑着低声道。
柴迁也是故意打趣他,实际上的打仗哪有这么容易?金陵的位置本来就颇为尴尬,一旦后周大军倾巢出动恐怕真的不用半年便可以将金陵的城门踏个稀巴烂的,故而南唐的军事布局为重北轻南、守内虚外,将大量的部队集中在这座古都附近以保证国都的绝对安全。
什么一部攻泗州一部攻濠州,这两处根本就是南唐北境此时最为重要的军镇,若是轻轻松松便可拿下,岂不是白瞎它这前唐正朔的名头了?就算再不济,起码也得将唐军的能耐学上几分的不是?
“不说南唐了,来讲讲金国吧。”柴迁将扇子放在桌上,定睛一瞧才发现扇面上还用后周书法大家赵佶的瘦筋体(原“金”字是用来交换“筋”字的,以表达对御书的尊重写着几句小诗,一时也没看清内容,“本世子回来也已经有近一月,金国动向倒也略有耳闻,想听听瀚海怎么看金人诸事的。”
“世子见笑了,瀚海也不过是管中窥豹、以蠡测海罢了……”季莆又一次露出他那招牌的微笑,“自独吉思忠北还至今已经约莫两月,据说金人皇帝完颜雍得知其人弃晋城而走后大为恼怒,将独吉思忠在朝堂中引为援手的几人都发配到了边镇去当劳工,此时估摸着也已经寻了个什么坠崖或是累毙的名头将人料理掉了……”
“那千家奴虽号称女真名将,胆略过人,实则犹豫不决、难成大事!”柴迁嗤笑一声,“还不如那个萧可晋来得狠……便是狠,也不过是对自己人狠厉罢了!”
听柴迁将“千家奴”这小名都叫了出来,可想而知其人对独吉思忠的不屑了。
“世子说的是!”季莆微微颔首,“不过其人此时雄踞河东,又有朝河中插手之意。听闻河中义军乱匪不少都受了其人威逼利诱,此时寨头插的又复成了金人的旗子……先前我军也是要朝河中走上一走的,此番恐怕又要和那千家奴交一手了……”
“交便交,难道怕他不成?”柴迁哈哈大笑起来,显然是被千家奴这三个字给引动了情绪,“再过上半年,待来年开春我便向皇爷爷再请命到北边去……到那时再将这千家奴好好料理一番!”
不远处被笑声打断了的柴远皱起了小脸,撅起的嘴巴都能挂上个油瓶子了。
柴迁见状,指着其人的憨态更是不住地发出笑声,惹得季莆也掩嘴暗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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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法追劲,意度天成,非可以陈迹求也。——《书史会要》陶宗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