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十四 清算(1 / 2)
“此战虽算不上大胜,也没有完全击溃金人,但总是开了个好头的!”
种蒙看着被召集来的众将,嘴上轻描淡写,但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其人心中的狂喜。
“大帅,想笑就笑吧……”也就是柴迁敢仗着身份冲正在兴头上的种蒙说出这样的话来,“莫要憋着,对身子不好的。”
“我很想笑吗?”种蒙眉头一挑,问道。
众人都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大哥,你的嘴角再不控制一下都要咧到耳根了好嘛!
“不说这有的没的,老赵先来给兄弟们念念白日的战果吧!”种蒙摆了摆手,将案上的军报递给了右前方恭敬站立着的那个文士打扮的男子,也就是白天建议种蒙趁着士气将帅旗朝前挪动二百步的那人。
其人也知道文人的繁文缛节在此刻的军帐之中是万万不能用的,那些阿谀奉承的话也不得说出口来,便也不在意这些细节,两步上前,大喇喇地接过了这份写满了字的战报,心中不禁感叹此战斩获之丰。
“今日一战,自午时两军正式交锋开始,至戌时中追亡逐北完毕,共斩首一万两千余级,生获九千余人,此处便当做一万之数了……其中擒杀骑兵共三千余,获战马一千三百余匹;缴刀枪、弓弩、盾甲、马具、床弩、砲车、军旗、营寨造物无数,粮食草料多为金人所焚,故所获甚少。”
“此战,我军阵亡者约六千之数,伤者约万余,其中骑兵亡于战阵者有……有一千一百余,伤者尚有近千,是有些惨重的。”
即便早就知道此战伤亡数字不会太小,但真正看到了结果的众将还是有些吃惊,许多人心中都是有些难过的。就算战死的不是自己麾下的军卒和将官,但总归是周军士兵,军中同袍都是过命的交情,六千余人的战亡足以让他们心中堵上好些时间的。
“将官伤亡尚未完全算出,但……”赵宣,也就是被称作老赵的文人环视一圈,轻声念道,“此战,校尉战死者四人:武平、鲁深、邹信、张准,营正战死者十一人,队正战死者三十四人,其下兵官尚未算出……”
听到了张准战死的消息,秦怀思与柴迁登时便是一怔。前者因为同时匪首出身,平素自然是与张准惺惺相惜,尽管其为人确实不太行;后者是完全不晓得张准为什么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怨气,本想找机会报复,但却意外地听见了其人战死的消息,也只当他是为国捐躯,便也不想再去追究的了。
听完了战报之后,众人一时也是默然,毕竟战果丰厚在前,同袍死讯在后,即便心中对即将分得的功劳有所期待,也是绝对不可以在表面上表现出来的。
“都是大周的好汉!”种蒙仰头叹了口气,又低下头将摆在案上的酒碗倒满,“军中不允许私藏美酒,只能用这浊酒代替!在座的诸位都是大周的功臣,遑论已经战死的兄弟!这碗酒,敬诸位,也敬天上看着咱的兄弟们!”
众人见状,不敢怠慢,纷纷接过了种蒙亲卫递来的酒碗,盛满了酒水,高举过头,高呼大周万胜,仰脖将碗中浊酒一饮而尽。秦怀思因为张准的死感到有些悲伤,喝完后狠狠地将碗朝地上摔去,清脆的碎裂声传入众人耳中。
看出秦怀思情绪的柴迁忙将手中酒碗也朝地上一丢,大喊快哉。受其二人感染,种蒙等人也就势摔碗,一时军帐中遍地碎块,配上一群颔下胡须和衣甲上犹自沾着酒水的大汉,若不是身后挂着的大周军旗,任谁进来都会以为进了刚刚打劫完生辰纲的土匪窝子的。
在情绪散发完毕后,众将也开始讨论下一步的计划。以狄放为首的猛攻派自然是主张趁着金军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借机掩杀过去,对本就摇摇欲坠的金人大营发动进攻;
以赵宣为主的沉稳派建议先将斥候分批散出,将散落在各处的金军逃兵或杀或擒,尽可能先拔除进军沿路上所有可能暴露周军位置的金人残部,再率大部朝金人连营逼近,迫使其迅速整顿后应对决战,如果能就此吓得萧可晋率部撤离,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何妨与右路军互通一下呢?”第三方代表,也就是军略大局派的柴迁在听完了两边的建议后冲种蒙躬身道,“此番击退了萧可晋一部,其众损伤甚众,一时难以与我们再战,我军也正好可以抽出手来,向岳大帅那里与个书信,看看接下来左右两军要怎么办最好。”
“是我疏忽了!”不等有些犹豫之色的种蒙表达看法,赵宣便颔首同意道,“毕竟咱们是左路,大帅这里总归是带了个副字的……是得和岳大帅那里好好沟通一下才是!”
“军报什么的,自然是要等全数清点完后才能发到右路军去的。”种蒙抓了抓因为激动而有些泛痒的脸颊,“现在尚不知右路是否已经和独吉思忠大部对上了,若是对上了,现在又是怎么一个情形?这都是要先弄明白的,兀地要和右路军协作,恐怕会坏了人家的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