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故人叹：往事难忘（1 / 2）
“哒哒哒”数声，小小少年一路小跑，踏过层层结界法阵，层层烟云水雾，转眼一片红绿相衬，色彩鲜明，却又如水中霓虹的高山林涧在眼前显现。
山水林涧中，处处分布着错落不一的古宅，古宅雕梁画栋，繁杂而又不失精致的檐角相互勾斗。推门而入，古朴的木香四溢而去。古木参天，数不清的鲜红古枫相互遮掩交织，青石路上满是那飘落的红霜叶。
经霜而过枫，红得似血。
巍峨险峻的剑山中，一座若隐若现的红枫山格外显眼，红枫山外坐落着一幢高耸入云的阁楼。九层阁楼上，阁楼第九层放眼望去皆是堆放得整整齐齐的各类刻字经书，中有书案，案有笔墨纸砚，案前一藤椅，藤椅正面枫山，上倚一人。从藤椅后看，只知那人身着银蓝色浅青竹纹锦衣，修长玉指顶着藤椅撑着脑袋，一头银灰发丝随着主人姿态随意散落。
“师伯，师伯，”远远的便有一道童稚而满含着急的声音传来，可藤椅上的人却恍若未听见一般，只字未应。
左思易喘着粗气，弯着腰在书案前大口大口地呼吸，一口气爬上九楼当真要了他的小命了，微微抬头想与那人说话，可话却怎么都出不了口。
“师伯，师伯，你听得到我说话吗？”等终于喘过气来，小思易小手插腰对那人喊到。
那人撑着自己脑袋的手指动了一下，似是听到了小孩的呼唤，但还是没什么动作，似乎真是睡着了。
“师伯，”小思易无奈只好上前，揪着那人的衣袖可怜兮兮的说道：“师伯，别生气了，思易这不回来了嘛，师伯，你理理我呗，师伯～”
而那人还是无动于衷，一动不动。
小思易把他能说的该说的会说的都说了个遍，喉咙都说干了，但是终是说不动那人。
小脸苦着，叹气道：“师伯，你再不理我，你家小师侄就没师父了。”
终于，那人动了一下，小思易见了心中一喜，连忙接着道：“山下又有人来找茬了，看着那人，师父好像很生气，又好像有些惊喜，反正师父就是好奇怪。师伯，那人好强，跟以前的那些人好不一样。”
说着说着，小孩发现面前这人似乎压根没听他的话，不由得鼓起腮帮，哀怨道：“师伯，你能不能别睡了，一天十二时辰你就睡个十个时辰，你还想怎样啊！”
“你家小师弟都快没命了，你就不担心一下？”
然而，小孩依旧没等来那人的反应，相反等来了被他“咒”的人。
“混小子，说什么呢，在你眼里你师父就那么弱，在自己地盘上还遭受侮辱，落得个没命的下场！”
身后突然传来阴郁中参杂着怒气的声音，闻言，小孩身体一僵，苦笑着转身看着来人，结巴道：“师，师父，您回来了。”
说着，小孩脑子一转，一把抱住来人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带着哭腔道：“师父，您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您，您没事真是太好了，师父～”
左熠一脸嫌弃地将自己的衣角从小孩手里抽回，道：“我看你是想我怎么还会活着回来吧，混小子，一天到晚就知道给我惹麻烦，滚滚滚，回去把功课补齐，别在这碍你师伯的眼。”
“师父～”小孩眨巴眨巴汪汪大眼，不甘不愿地一步三回头走下刚才差点把自己累死的楼梯，直到要消失在两人视线里，他才一改之前可怜模样，调皮地给两人扮了个鬼脸，之后才走下了楼梯。
“唉～”长叹一声，左熠无力扶额，他真是不想管这捡来的小子了，一天天不让他操操心就自在。
“来人，是谁？怎的，亲自动手。”突然，安静下来的第九层阁楼响起了一道沙哑的声音，左熠闻及精神一震，抬头看着那人，眼中闪过一抹慌乱。
慌乱过后，犹豫道：“让师兄忧心了，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师兄别听思易那臭小子胡说。”
但那人显然不信他这番说辞，又道：“要真是一般人，你岂会理会，又怎会让思易一人独自回来。”
“师兄，“左熠抬眸，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何必再增添他的烦恼呢，不过是个相似之人罢了。
而正待左熠想撒谎解释时，那人却率先开口了。
“罢了，也是些无关要紧的事。此番你和思易下山，山下怎样？”
他随意转移了话题，不知是对有人上门挑衅没什么兴趣，还是怎地。
未等左熠回答，他再次轻声呢喃着。
“雪，停下了吧。”
他缓慢起身，修长而苍白的手指覆在冰凉的扶栏上，三千银灰丝随风而动，宽大的银蓝色浅青竹纹锦衣随风被风吹得四处飘摇。
在左熠震惊的瞳眸中那人回头，他眉目如画，唇红似火，三千银灰丝由银蓝色浅青竹纹玉冠半束着，清风携带着不知来自何处的细雨不动声色的落在他眉目间、青丝间，碎发随风而起，静静地站着，他仿佛画中人与这人间仙境融为一体。
可是，仙人曾经的星辰瞳眸如今一片灰白，一片呆滞，半无色彩，半无神韵。
“师兄，你，你，”左熠看着他口齿不清起来，激动之色全部显现，眼中竟泛了泪光。
他看不见，听不清，感受不全，许是能隐约推测出左熠此时的感受，他淡淡笑了起来，道：“以前也不是没站起来过，至于这般激动？”
闻言，左熠破涕而笑，摇头道：“不一样，不一样的，师兄会全好起来的。”
十一年，整整十一年，眼前之人以前是个坐都坐不住的人，可这十一年里却一次都没站起来过，这对他又是何种打击。如今这般，让他怎能不激动。
不知是不是没听清左熠的话，左隐诺没有开口回答，再次转身面对眼前仙境，伸手，不知何时飘起的雨丝落入他手心，虽然看不见，感受不清，可他还是笑了，可笑中依旧掺杂着几分意味不明的味道。
“今年的枫林，是不是又多了几分妖艳了？”
他问，却又似自语。
左熠没有回答，静静看着他，最终不由得转身背对着他，鼻子一酸，晶莹的泪珠忍不住落下，咬着自己的手指，尽量使自己不要发出声音来。他想安慰他，十一年来，一直都想，可是怎么都开不了口，就连他自己都放不下，他的师兄，所有事情的被迫参与者，他又怎能轻易地放下。
他想问问上天，是不是嫉妒他，不然为何要让他受那么多苦，从小到大，身边的美好一点一点地离他而去，为何要让他一无所有，只留下一生伤痛。
他不应该这样的，不该的。
高大的枫树已被火红的枫叶所笼罩，在经过雨水的洗涤之后，原本火红的枫叶显得格外妖艳，加之地上厚厚的落叶，天地仿佛已连为一体，和着枫林间的雨雾，仙境之说大抵如此吧。
只是这样的景色之前却只有他孑然一身。
曾经的景，曾经的人，皆是难求。
十一，逝已。
“十一年了……”
原来已经十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