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裂着口的棉裤(1 / 1)
天已经冷了,外边飘起了雪花,我们的屋子没有暖气,中间的堂屋前后门的门框上边都没有安玻璃,说是因为大锅烧火留着通风的,我们住在东屋的卧室,由于天冷,就会多烧一点炕,老太太一天三五遍的过来查看,是不是多烧了柴,总是说柴烧的费,尽管门口的柴垛都是刘立新和他爸妈爷爷一起弄回来的,但是我一烧,他妈就叨咕烧的的费,有一天他爷爷来这院溜达,正好赶上我在做饭,刘立新他妈叨咕,爷爷就转身走了出去。我默默的把大锅烧开饭熟了,我就进了屋。刘立新回来了,我跟他说了每次我做饭烧炕,他妈都过来查看,我说炕太亮了,卧室里的洗脸盆的水也结冰了,我也没有棉鞋,我也没有孕妇棉裤,穿的还是结婚前我妈给我做的棉裤,前开口整个开着,肚子暴露在裤子外边,我用我的毛衣每天的盖着肚子,护着肚子,很冷很冷,我说你跟你妈说说,别总盯着我烧炕,让我不做饭没事的时候炕上热乎猫着点,刘立新大声的质问我,你有病吧?老太太说两句就说两句了,谁家老娘们不怀孕,怎么就你这么多事,这么特殊。我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男人,我怎么也想不到,一个被称为人的生物会有这种思考方式。
我就这样冷冷呵呵的坚持熬着,我的脚后跟已经开裂,刘立新的妈妈赶大集,给刘立新买了一双条绒面布鞋,没有我的份。
这天我吃完晚饭去隔壁的表舅阿生家串门,因为他家有暖气,我会暖和一些,舅妈叫金花,是换亲,当年她爸用她换走了表舅的妹妹给金花舅妈的哥哥当嫂子,表舅脾气暴躁,经常打舅妈,不过舅妈确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并且也聪明伶俐,刘立新的亲二舅对这个表弟媳妇很是照顾,老早就拉拢人,给表舅妈选了一个妇女主任。
刚进门,表舅妈就让赶紧的让我上炕,我脱鞋上炕,斜躺在炕头,好热乎呀!我感觉全身都软和了一点,平时我的身体总是冷的紧张状态,绷着劲状态,这一刻,我非常的放松。由于放松下来,我的毛衣也滑开了,漏出了我的大肚子,表舅妈看着我的肚子,哎呀一声,这怎么这样呀,这的多冷呀!表舅妈对着表舅发着牢骚,就你二姐真是够呛,这孩子挺着个肚子多冷呀,咋就不给整一条棉裤,这怀的也是她孙子呀!表舅妈一边抱怨着我的婆婆,一边去柜子里拿出来一块棉子,就是给她家孩子做棉袄剩下的,又拿了一件她家孩子穿小的秋衣,表舅妈用剪刀把秋衣剪开,包住了棉子,很快就缝了一个小垫子,表舅妈让我躺着别动,她用针把那个小垫子缝在了棉裤开口的一侧,又在另一侧给缝了两个扣子,就这样这个小垫子就成功的盖上了我的肚子,我瞬间就感觉到肚子好热乎,这一刻我感动的眼泪差点掉下来,我在心里默默发誓,如果有一天这个舅妈用到我,我必然全力以赴。
过了一会,爷爷也走了进来,全屋的人都赶紧的让爷爷坐,爷爷问我,立新呢,去哪里了,我说不知道,爷爷说,我在山上挖了很多的树根,都是干的,回头你让他抽空拉回来,回头我给你劈了,留着烧炕,都这么大肚子了,那么冷,多受罪呀!我答应了一声,说知道了。这个爷爷公公是这个家里对我最好的一个人。大家正说着话,刘立新也进来了,爷爷跟他说了让他抽空拉树根回来,他立刻反驳不去,这会表舅骂道,你还有车你爷还给你挖好了,你还不拉去,你拉一趟能累死你咋地,你媳妇肚子里揣的是你的种,要是别人的种,你想干还没有用呢,烧点火你妈过来过去的叨咕,你拉回来,那树根一个就烧两小时,那炕一天都是热乎的,你也睡呢,又不是雪梅自己睡。刘立新被骂的一声不吭,对着爷爷说了一句,你就是没事闲的,你挖那玩意干啥呢?爷爷骂了一句混蛋,起身就走了出去,表舅哼了一声说到,混蛋的是你,不是你爷。刘立新哼了一声走了出去,表舅妈唉了一声也是无言以对。我待了一会也就回家了,我刚到家刘立新就骂我,我操你死妈了,就因为烧个破炕,你至于到处讲究我妈去吗?我的火气也一下子上来了,谁讲究你妈了,爷爷来这院溜达,亲眼看到你妈叨咕我烧炕,你妈自己去你表舅家说我不会过日子,说我烧炕费柴火,你舅妈来这院串门子,她看到这个炕冰的没有区别,你们家的事还用我讲究吗,这沟里沟外的人,谁不认识你妈,你妈跟谁说不上话,还用我说嘛?
刘立新看我也急眼了,闭上了嘴巴,我也赌气的转过身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依然起来给他煮了一点面条,他吃完走了,我就又回到了炕上梦着被猫着,家里太冷了,爷爷用背篓背了一些小的树根回来了,他把树根背到我的厨房,靠边放着就开始给我烧炕,一边烧一边说到,雪梅呀,你找一个破铁盆,等这个树根烧红了,没有生柴了,你把它扒出来放到盆子里,然后放你们屋里地下去,你屋里就没那么冷了。我答应着爷爷,爷爷用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塑料袋,里边包着几块点心,来,雪梅,拿着,你吃,这是前几天你几个姑姑来了,给买的,东西都放在了你二叔马院,虽然是放我屋了,有你二婶子看着,我也不好整盒的往出拿。不然你二婶又说我偏心。这点你拿着吃,以后了,我还有偷着给你拿,看着这善良的老爷爷,我把要掉下来的泪,忍了回去。点点头。
天已经很黑了,已经八点多了,刘立新还没回来,我起来,穿上我的棉拖鞋,深一脚浅一脚的去跟他合伙的表舅宋连融家找他,表舅说,他早回来了,刘立新说他往杏花峪送躺矿石,也该早回来了呀!连融舅舅说明天矿上就停产了,这矿石也没法送了,今天最后一车。没办法,我只能转身回家静静的等,说真心话,这个改装的车,我还真心里没底,不管怎么样,我的孩子已经六个来月了,这个节骨眼不能出事,我默默祈祷,祈求上天给我一个喘气的机会,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有机会成长,让我有机会护住自己的幼儿活下去。
山沟里的夜格外静,格外的黑,看看表快十点钟了,我毫无睡意,这个时候我远远的听到了柴油发动机的轰鸣声,我知道刘立新回来了,我起身,做起来,披上我的破毛衣外套,静静的看着门口,大门被吱吱嘎嘎的推开,接着是跌跌撞的声音,然后就是他晃晃悠悠的推门走了进来,一头扎在了炕上,我下地给他拖鞋,把他的腿拽到炕上,我问他,你喝多了?在哪里喝的,你开车为什么喝这么多酒。刘立新醉眼朦胧的指着我说到,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娶你就是看上你了,我用你管?娶你是我妈他们的决定,跟我没关系。
看着他愤怒的表情,我相信他说的是心里话,原来我们俩一对可怜,都是被为我们好的父母,给了我们这样一个痛苦的婚姻。
他继续说到,没有人告诉你吧,我订过婚,就是我二姑介绍的,今天我去了我二姑家,正好跟我前女友的姐夫一起喝的酒。都怪他,是他没给说好话,我前女友才不跟我了的,都怪他,我今天就要打到他了,要不是我二姑拦着,我打死他。
我望着外边黑乎乎的夜,什么也不想说。也没在理他,他耍了一会就睡了,而我一点也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