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才的敌人（1 / 2）

图书馆的大厅有相当多的空位，不过现在大部分已经被各年级的学生占据了。按照惯例，托管生在周五放学需要后到图书馆集合接受点名。

点名的教师是一个面相凶恶的胖子，一声咳嗽就能让嘈杂的气氛安静下来。上城倒不在意，只要循规蹈矩的服从，就不会有任何风险。

上城真正的目标是活动室，根据中学时的托管经验，会给每个年级的托管生分配一间活动室。那是一个大部分托管生都不会在意的场所，很有可能是自己独占。

点名结束，上城提着背包走到办公室

“茂老师，器材室的管理人员告诉我，活动室的钥匙是由你保管”

“去那种地方干嘛”

“当然是自我提升，请不要质疑我在周记本上的郑重宣誓”

“是是是，我当然相信。我的意思是，在哪里学习不都一样吗，寝室的共用桌也相当宽敞吧”

“寝室是引人惰怠的地方，我并不是严格自律的类型，所以必须借助外物限制才能激发浅薄的上进心”

“真的要去吗？”

“真的”

秋山茂从抽屉里取出一枚钥匙递过来

“不能反悔哦，我待会过来视察。”

活动室位于主教学楼右侧的综合楼。连接两栋楼的过道是一个别出心裁的设计，由两段楼梯和二楼的露天平台组成，整体上接近一个等腰梯形。

楼梯贴着主教学楼的侧面墙壁修建，高挺的墙面被整片涂成了砖红色，顶部延伸出的避雨区则是石灰白。

拾阶而上时如果抬头看去，给人的感觉像古代的宫墙下，又或是某个无法具体对应的好莱坞制片厂。在楼梯的中段，开了一面方形通道，连接教学楼二楼的走廊。每到课间都有人在这里，倚着雕花围栏观赏体育场青春洋溢的身影，算是校园里为数不多称得上浪漫的地方。

伸出走廊的班牌上写着：国际象棋社/高二年级活动室。

那么，这就是崭新生活的光景了。

打开门，正中是一张能供八个人同时坐下的长条课桌。桌面相当空旷，只有一盆手掌大小的多肉，和一个印有猫爪图案的陶瓷盘，里面空空如也。

傍晚的阳光穿过窗外的榕树，投下阴影与光线的交叠

侧面是一排铅灰色的方格子铁制储物柜。靠后门的角落有一个休息区，后门的窗户被a4纸与透明胶的缝合做了防偷窥处理。黑色瓷盆里有颗半人高的绿植，立在两张躺椅之间。

这种躺椅硬要形容的话，像去了核被削成两半的牛油果。

袖珍的小桌子下垫着薄灰色地毯，这是一个拥挤又温馨的休息角。

上城环视一圈后，走到课桌视角盲区的另一边。

有几张凌乱摆放的椅子，散落在地上的书本与试卷

——以及一个穿着蓝灰色调格子裙和黑色过漆袜、躺在书本上闭目小憩的少女

那是一种乖巧的睡姿，身子微微蜷缩，双手交叠摆在胸前，长发像溅开的油墨在地上铺开，一长一短的过漆袜露出两截不对称的白色。

“啊，一定是幻觉吧。”

上城单手拎着背包，用另一只手揉了眼睛，望向头顶的吊灯，再低头。

然后发现一束目光从地面投来。

对视只持续了一瞬，少女收回了望向上城的目光，转头看向时钟，自顾自地起身。

“你你好，我是二班的，抱歉，不知道这里还有除我以外的托管生”

门是用钥匙打开的，按照预期活动室应该没人才是，所以这不算冒昧的打扰——这是上城能够保持镇定与之对话的底气。

没有回应

少女踩上凳子，然后是桌子，接着跃下，径直走向储物柜。

目光扫过一排排方格子，手指逐一清点，最后停在了标有数字13的柜子上，取出一个黑色的提包。。

打开翻盖，接通电源，风扇运转的声音响起，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在刚才点名的时候，上城确认过高中部只有孤零零的二十来个人，肯定没有眼前这位

“笔记本电脑？好厉害，我记得有连手机都不允许带入教学楼的规定

哦，原来如此，这就是周末，看来我对自由的理解相当局限”

女孩微微侧头，目光盯着位于桌子中心仅有的装点，里面有许多叶子是两瓣屁股形状的多肉。尽管没有对视，上城也明白这个动作是“我在听你说”的意思。

“可以看出这种程度的沟通已经是你努力的结果了，如果没有理由的话，不必强行搭话。”

相当冷漠的回答，上城忽然不紧张了。

“说的是呢。”

打招呼只是出于基本礼仪，既然对方看起来非常难相处的样子

也就不必抱有建立良好关系的负担了，想到这反而轻松了下来

于是上城隔开了一个位置坐下，摊开笔记本，拧开笔盖，不再搭话。

夕阳偏斜着落下，最后一束光也从窗边溜走，天空依旧倔强亮着。

距离进入活动室已经过去二十多分钟了，上城凝视着只字未动的崭新纸张，陷入了沉思。

旁边一直传来高强度的键盘敲击声以及嘈杂的bgm，不断刺激着自己的耳膜，甚至感觉手背上的青筋都在跟着韵律跳动。

对方在玩电脑游戏。

上城去饮水机接水的时候瞄了几眼，一款赛博朋克风格的地牢肉鸽，满屏的子弹、激光与灯光霓虹交织，看起来绚丽而梦幻。

令上城疑惑的是，这个程度的声音，基本上属于是把音量键升满了。

恐怕在门外也听得见，完全无法令人忽视，这样的环境下自己根本无法保持专注。

“呼，转换一下心情吧”

上城从椅子上起身，提起背包，准备物色一个合适的储物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