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本店有鬼（1 / 2）
忽然狂风大起，卷起地上黄沙肆虐天地。几人赶忙逃进客栈。一个瘸腿的店小二帮他们开了门，几人进屋一看，大堂内已经挤满了人。
一个身穿红衣的妖艳少妇，坐在柜台上，嗔怒地看着众人。
“妈的，一个穷鬼，有爹生没娘教的王八蛋，眼瞎了没看见门口的牌子，无百贯者免入。没钱都给老娘滚！”
一个长须长者道：“店主东，我们都是赶路的人。外面风沙太大，你就通融……”
红衣少妇道：“通通通，通你妈的头通！你们这帮杀千刀的，好人没事儿往黑沙地里跑干什么，还是不是做了什么生儿子没屁眼的事儿来躲风头。挣你们这帮混蛋的钱是给你们积德，没钱的赶紧出去，不然老娘要赶人了。”
一个中年兵士模样的人道：“这荒郊野岭的，怎么能带一百贯出门。”
红衣少妇喷道：“没这本事还学人杀人越货，没用的东西。”
那中年士兵一时语塞。
一个黑壮汉子怒道：“臭娘们，逼急了老子要杀人的！”
红衣少妇不怒反笑：“哟呵，今儿有热闹看了。我红娘在这块也不少年了，今儿就还真见到一个带种的。来啊，来杀老娘啊，老娘在这儿给你杀。”
黑壮汉子一脸淫笑，缓步走了过来，口中念念有词：“妈的，骚货，老子不杀你，老子玩儿死……”
话未说完，那黑壮汉子的脑袋忽然“砰”地一下炸开了，血浆喷的满场都是。众人被吓的鸦雀无声，忽然一人大喊：“妖怪啊！”疯魔般跑了出去，众人如梦方醒，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跑了出去。屋子里清净了不少，那个瘸腿的店小二拿着一个黢黑的抹布，装腔作势的擦起血迹。
红娘方才看见站在角落的路不平等人，面色不悦道：“几位客人可有百贯？”
路不平几人面面相觑，老约翰的书信中也未提及钱的事儿啊。
红娘察觉几人窘态，面色更加阴沉：“你们几人一伙儿的？哟，还拐了俩小孩儿跑到这儿来，够本事啊。我打开门做生意，别的我不管，你们一共六个人，没有六百贯就给老娘滚。”
颜通察觉路不平师徒囊中羞涩，那一双小孩儿虽不知来路，看样子也不会带钱在身上。那和尚托个钵盂，看来黄白之物是不碰的，今天只能靠自己。
颜通从怀中处掏出两锭银子，看上去得有个四十两，交于红娘道：
“店主东，您看这些够吗？”
红娘只是斜了一眼那两锭银子，不屑道：“打发要饭花子呢？没钱还没跟这儿丢人现眼。”说着招呼小二赶人。
颜通身处名门，何事受过此等侮辱，愤怒道：“我在门外有一批上等马，可值千金。便给了你以作房资。”
红娘淡淡问了一声：“门外可有千金马？”
那瘸腿店小二回答道：“门外哪里来的马，我没看见。”
颜通气急，跑出门一张望，果然原来拴马处没见马的踪迹。
跑回大堂对红娘质问道：“我马呢？我马呢？”
红娘噗嗤乐了：“你妈在家呢。”
颜通张手就要打，结果被莫村拦了下来，连忙道：“莫冲动莫冲动。”
颜通躲在在一旁运气，路不平师徒二人也很尴尬，一边劝慰颜通，一边想办法。
红娘还欲赶人，宝应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小荷包中掏出一叠金叶子，对红娘问道：
“小狐狸，银子好像没有，这个纸片子你要不要？”
红娘先是两眼放光，准备上手接，忽然发觉被人点破真身，一脸不可思议。
宝应道：“你说错啦，她不是小狐狸。是人。”
宝灵道：“我知道是人，但是她也是狐狸。”
宝应道：“是人！”
宝灵道：“是狐狸！”
宝应道：“是人！”
宝灵道：“是狐狸！”
红娘受不了了，大声呵斥道：“够了！”随手接过那一叠金叶子，“勉强够了。瘸子，接客。”
瘸子道：“接客咯。”
宝灵宝应又吵了起来，还在为红娘是何身份争得面红耳赤。佛牙和尚打断他们：“二位小施主说得都对，她本是人妖结合而生。原本结合有违自然，原本是要夭折，但此地得天独厚，她或许得了什么机缘也说不定。”
路不平道：“此事我们稍后再说，咱们先去房间吧。”
几人便跟着瘸子一瘸一拐的往后面客房走。
瘸子边走边说：“咱们店小，总共四间房。这天字房，你们住不得……”话未说完，便被颜通打断道：“为何我们住不得？”
瘸子不紧不慢地说：“因为里面已经住了人了。”
颜通语塞，不再多言。
瘸子继续道：“地字房你们也住不得，”他看了眼颜通，“咱们的房，是价高者得。”
颜通忍不住问道：“那要多少贯，能住才能住地字间？”
瘸子道：“那咱不知道。但是你们这些金叶子，只能住玄字间。”
说着便把几人引道了玄字间。
瘸子嘱咐了一声：“几位，房间宽敞，你们几位够住了。本店提供酒菜，等做好了，招呼您几位大堂用餐。只是有一事说在前头，本店晚上闹鬼，几位最好别乱跑。”说完便一瘸一拐地走了。
几人进屋一眼，房间是挺宽敞，一条炕，几人确实能睡得开。颜通面有愠色，显然觉得很深满意，没好气道：“路公，我观此地煞气极重，不可不防啊？”
路不平点了点头：“人都说，若想进黑沙地，需先入凤鸣客栈，想必此处有些蹊跷。我等要去寻青鸟，这头绪还得系在那红娘身上。”
佛牙合十道：“小僧以为，既来之则安之，机缘自会出现。”
颜通笑道：“坐而论道不是颜某风格，几位在此处稍事休息，我出去查探一番，顺便再找找我的马。”说完一拱手便出门去了。
佛牙口念佛号，对众人施了一礼，便坐到炕上一角，入定去了。
宝灵宝应二童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两人从小荷包中掏出几个羊骨，玩儿起了抛羊骨的游戏。
莫村服侍路不平坐下，拿出水囊给路不平倒了杯水。
路不平见他神色有异，笑问道：“心中有疑虑？”
莫村点了点头：“师父，咱们此行到底为何？咱们路上所遇的这些人，有僧有道，有老有少，也不是巧合，他们又为何而来？”
路不平不答反问：“本门宗旨，你可还记得？”
莫村正色道：“人命至重，有贵千金。”
路不平又问道：“若是杀一人可救千百万人，那此人可杀得？”
莫村刚想说话，忽然又噎住，想了片刻。
路不平又问道：“若是杀千百万人，可救一人之命，那此人可救得？”
莫村又不知该如何回答。
路不平道：“不用急着回答，这个不是考题，而是需要你用心去体会的。”
莫村不解：“此事与我们此行有什么关系？”
路不平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看来，我等师徒的道，还是不缺志同道合之人的。”
莫村释然道：“徒弟晓得了。”
路不平拍了拍莫村肩膀不再说话。
莫村其实还有一句话没敢说出来，他总感觉这一路上，总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控着他们的一步步入局一般。他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只是心里总有些不安。
不多时，门外传来店小二的声音：“玄字房的几位客人，饭菜得了，下来用餐吧。”
莫村应了一声，便领着众人下楼。
那个瘸腿小二领着几人坐到一桌前，桌上中间放着一个锅炖肉，黑黢黢的，看不出来什么肉。炖肉一旁有几个风干了的菜窝头。
莫村见桌上菜实在简陋，便于那店小二说道：“就给我们就吃这个？”
那店小二道：“客人也不看看这地方是哪儿，能有这个吃已经不错了。你看桌上不还有炖肉嘛。我们这种下贱人，想吃还吃不上了。”边说还边咽了咽口水。
莫村还欲发作，被路不平拦了下来。莫村只能恨恨坐下。
佛牙看了一眼肉，念了句佛号，就拿起一个菜窝头吃了起来，刚咬一口，差点儿没把门牙给磕了。佛牙疼得咧嘴。其他几人更没有食欲了。
那宝宝应灵撅着嘴并不吃饭。
宝应道：“宝灵吃饭。”
宝灵道：“宝应怎么不吃？”
宝应：“不饿。”
宝灵：“宝应说谎，宝应就是不想吃。”
宝应：“宝灵怎么不吃？”
宝灵：“宝灵吃不下。”
宝应：“出门的时候，天师还叮嘱了，出门在外不能挑嘴。宝灵不听话。”
宝灵：“宝灵不也吃不下嘛。”
两小孩儿垂头耷脑，有点儿不高兴。
莫村见状，从包袱中拿出一块烙饼，递给宝应宝灵二人。
这俩小孩儿一见烙饼就开心地笑了起来。宝应接过饼刚想吃，便又递给路不平，说道：“师侄年纪大了，牙口不好，不能吃菜石头。”路不平笑着退让。
莫村拿出烙饼分给众人，对众人说：“颜兄还未回来，不知道有啥麻烦没有。”
路不平道：“再等一会儿，若是还不回来，咱们便去找找。”
莫村环顾四周，周围另外还有三桌。都是同样的饭菜。
第一桌，有一位一身黑衣黑帽的长须老者，但此人身材魁梧，正大快朵颐，满嘴流油。
第二桌，有一位中年男人，身后背着一把剑，看上去像个剑客，他也不吃饭，只是一个劲的喝酒。
第三桌上并没有人，只是饭菜已经摆好。
莫村看向第一桌的老者的时候，老者对这莫村笑了笑，莫村也点头示意。
此人抱了抱拳，朗声道：“老夫归有年，到此是为那青鸟而来，不知道几位高姓大名，而何而来？”
莫村道：“小弟莫村，这是家师，这几位是小弟的朋友。我等同样是为青鸟而来。”
归有年哈哈一笑：“即是同道，老夫有一言相赠。诸位，此间客栈有鬼，晚上要管好门窗。”
佛牙忽然道：“即是有鬼，关上门窗又有何用？”
归有年看了一眼佛牙并不理他。又自顾自的喝酒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