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道法自然（1 / 2）
已经是日落西山，夜幕将歇。
其实从遇见杨朴到被他绊了一跤以及后面的一问一答也不过是晌午的时间，但走过了那一段路程之后，天色就像是突然地暗了下来。
十丈的距离，再怎么走也不该耗费如此久的时间。
那么多半是杨朴的原因了。许莫有一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处在杨朴身边，他就觉得时间的流逝似乎加快了许多，却又不固定，时而快，时而慢，但总是比正常时间要快不少。
到了一处客栈，许莫抬起头看了眼客栈招牌。
三全客栈。
三全，因该是全心全意全力。
那想来这家客栈也该是不错的，招牌挂在这里，总不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杨朴总是不紧不慢，一派闲庭信步的样子，率先跨入了客栈。
立刻就有店家伙计迎上前来点头哈腰，恭维至极。
许莫虽然有些担忧，但还是跟在杨朴身后慢一步。
果不其然，伙计一见着许莫一身的破布烂裳，衣不蔽体，满脸污垢，刚才还笑嘻嘻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他皱起眉头，把手上白帕往肩上一搭，挺直了腰杆，一脸不屑鄙夷的走向许莫，抬起手向外挥舞个不停。
“滚滚滚！哪来的臭乞丐要饭来了，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没一点眼力见儿，赶紧滚远点，别搅了咱家客人的心情。”伙计毫不客气的驱赶道。
许莫斜撇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杨朴赶紧转过身解释道：“他和我一起的。”
原本以为伙计会诚惶诚恐的弯腰道歉，却不想他却暗自里嘀咕道：“瞧这道士穿的也不差，本以为是个富裕户，没想到跟个乞丐是一路的，真道是人不可貌相，没成想还是个穷道士。”
杨朴哑然失笑，这伙计自己就是个没眼力见的。
“人不可貌相不是这样用的。”
伙计转过身弯腰只是笑着，心里还是嘀咕，难不成被这道士猜中了什么？
杨朴没有计较，只是微笑着从袖中摸出一锭白银，二十五两。在空中那么晃悠了一圈，就连带着伙计的脑袋一起转了起来。
伙计急忙低头道歉不停，再不敢有一点点的不尊敬。
许莫冷哼一声，大步跨过门槛。
这种势利眼却没有心眼的人，大概是干不长久的。
世道一乱，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就需要多加斟酌了。
骤然富贵的人不在少数，他们却未必会有杨朴这样的好脾气。骨子里绝对刻着的是以前的不甘怨气，格外记仇。
所以许莫觉得这世间就不该有那些泼天的骤然富贵。
在欲望和利益面前，人性的丑恶展露无遗。
许莫走进了客栈，只是平常地对伙计说了句“给我准备一身干净的衣裳和热水。”就上了楼。
他不喜欢跟这种人多扯，更没有盛气凌人。自己就是承了杨朴的势，没有狐假虎威的习惯。
一桌子饭菜很快就端上了桌。鸡鸭鱼肉，样样俱全，鲜香味道充满了整个房间。
若是在平时，许莫光是想想这样的场面，怕是口水都得流出来，今天虽然肚子早已打起了大鼓，却迟迟不敢动筷子。
杨朴坐在桌边聚气凝神，缓缓说道：“我不吃的，你不用等我先动筷子，这种小规小距，我不在意。”
许莫有些恍惚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却迟迟不敢送到嘴边。
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和他以前听那些说书先生讲的故事一般，亦真亦幻。
杨朴笑道：“没什么不可思议的，这里就是现实。”
许莫这才放心的将一桌子的饭菜横扫一空。
“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因为害怕失败就踌躇不前，事物的有趣就在于它的未知和我们给予它的定论。”
许莫不解道：“什么意思。”
杨朴回答道：“要自信一点，或者说，要对自己充满信心。”
许莫摸了摸嘴，揉了揉鼓起如球的肚子，摇头道：“暂时不敢想，以后的话，再说。”
毕竟自信是要有实力的，自己现在就是个被人一步带上天的乞丐。修道，道是什么，不知道，怎么修道，更不知道。
不用担心受怕，挨饿受冻，这就是许莫现在唯一可以安心的一点了。
杨朴在一旁运气调息许久，许莫就在另一边静静看着，他看不出一点门道。虽然有些话想问，但还是不敢轻易打搅，书上说了，这些个道士和武道宗师聚气凝神之际，被外界打扰到，很有可能会走火入魔的。
所以许莫还是按耐住了心里的巨大好奇。
证道修仙，他以前还只是听说过，那时候年纪小，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些年的颠沛流离，则是让他没有那个心思去想这等天方夜谭之事。如今自己也将成为山上仙师的一份子，心里难免激动不能平静。
毕竟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虽然家破人亡，不得不过着风餐露宿的日子，但他依旧是个少年，心里那份好奇和傲气终究没有被磨灭。
这也是杨朴之前担心的那一点，若是许莫被十年的人间世道磨平了心性，他就没有必要在许莫身上浪费时间了，徒劳而已。
还是杨朴率先开了口，“想问什么就问吧，迟早都要知道的。”
许莫思虑许久，壮起胆子轻声问道：“道是什么？为什么要修道？”
这个问题让杨朴都有些意外，更多的是欣慰高兴。
问的很好，直切主题，是一般人不会问不敢问的。这就是许莫资质上佳的一点无意显现。
所以这个徒弟还是很不错的。
可惜我回答不上来。
杨朴道：“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因为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才要修道。”
许莫哦一声，有些惊奇，连师傅都不知道，又有些失落，那自己不是更没希望得道了。
杨朴见他有些失落，安慰到，“这个问题还是有些人知道的，如果有一天你能有幸遇见他们，可以问问，我想他们不会吝惜不言。”
许莫点了点头，其实没有什么心思。
遇不遇得到，难说。
遇到了，两说。
自己多半是不会问的，没那个必要。我问了，他说了，然后呢？我就懂了？当然不可能，那就没什么好问的。
很多事物，可以好奇，没什么不好的，但没必要都知道。
记得母亲曾跟他说过，要对世界事物永远留有一颗好奇探索的心。
许莫始终都记得，深深刻印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