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无处话凄凉(1 / 2)
某个破旧的小庙里。
一个衣着普通的游侠儿拍了拍自己腰间没有开锋的便宜刀剑,满脸得意地对着李笑年说道:
“小子,大爷我救了你一条性命,以后你就跟着本大爷混,别忘了叫我一声大哥,以后我欺男霸女为恶乡里就得靠你了!”
某个小镇的闹市中。
两个少年蹲在阴暗角落,一个少年满脸雀跃东瞟西瞟,偶尔有路过的女子便看着她们的胸部腿部不转睛,另一个少年在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提防有人发现他们。
“小年,小年。你快看那张家小姐的腿,那胸脯啧啧真是迷死个人哦!”
他们在一起度过了他们的第一个新年,在那个跨年夜里的两个少年并肩坐在火堆旁却一时无言,不知过了多久佩刀少年突然问道:
“小年,你的梦想是什么?”
不等坐在旁边的李笑年开口,那个少年笑了一声接着说道:“我的梦想呢,就是找个神仙山门拜入其中,等学成后衣锦还乡,娶个看对眼的女子生个大胖小子,还要那小子认你做干爹每年找你拿压岁钱,你觉得怎么样?”
李笑年此时开口道:“万一你学艺不成或者是没能入门怎么办?这辈子也不回去了?”
少年一时语塞,至此之后少年便绝口不谈此事。
此后的一个风雨之夜,寒风习习入人脖颈,雨水倾盆而落,一个漏风漏雨的小破庙里。少年跪坐在地上,拼命摇晃着那个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口唇无华的李笑年,嘴里带着哭腔嘶哑地喊着:“小年……小年!你快醒醒,我之前都是跟你开玩笑的,我想不要你报救命之恩,半点都不想要!我……我要你活着啊!我就只有你这么个朋友啊……”
清晨,一道阳光从窗口射入房间,打在李笑年的脸上。随后李笑年从睡梦中醒来,起身坐在床上回想昨夜哑然失笑。
又梦到那个家伙了啊,李笑年感慨道。
说实话,当时李笑年自己都觉得自己撑不过去当晚了,因为许青山无意之间的露财使得他们引来贼人窥伺,几十号人提着朴刀就这样围了上来,此后一场混战,虽然李笑年和许青山各自学过些功夫,但是双拳难敌四手,李笑年为了救许青山替他挡了三刀,刀刀入骨鲜血淋漓。
虽然最后两人勉强逃出,但李笑年已经大量出血面无人色,在逃命的途中便昏迷了过去,随后在天气渐凉的深秋下起了大雨,许青山不得不找一个避雨的地方,还好他们对此处山路比较熟悉,知道大山深处有一座鲜有人知的破旧山神庙。
那天夜里李笑年清楚地听到少年说的那些话,但就是无法回应,甚至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但是他偏偏挺过来了,却换了那个少年连着发烧了好几天。后来李笑年才知道,原来在那个刺骨的雨夜他独自外出采摘草药,用简陋的草药搭配调制金疮药。且不说当时贼寇穷追,只说许青山拖着伤腿忍着那刺骨冷意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行走在湿滑崎岖的山路,其中的凶险不言而喻。
此后少年寒气入体,害了风寒,这一病就是一旬,索性没落下什么病根。
李笑年知道这些之后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帮他抓药,煎药,喂药如此往复。
他们都觉得一切情感用言语去表达都显肤浅,就像他可以不假思索地替许青山挡刀子那样,许青山也可以为了他在雨夜里不管不顾地跑山里刨药,哪怕可能一去不回。
李笑年想到这些微微一笑,温暖如春日里的微风。
李笑年想着他们道别时,那家伙说要去扬州碰碰运气就不陪他这个天才寻踪访门了,免得备受打击。其实李笑年知道他是近乡情更怯,他也不好说什么,也便随了他,但是却也不知道此次一别何时才能重逢。
李笑年站在窗口倒了壶清酒,望着扬州的方向举杯轻声说道:“青山,好久不见啊。”
李笑年收拾好东西便背着行囊走到大堂,随后问小二要了份汤面,吃完之后李笑年在桌上放了几枚铜钱便向着小镇外走去。
离这最近的一座都城叫作郧阳,许青山的家乡就在那里。记得有一次醉酒,李笑年问许青山为什么要背井离乡寻找什么宗门福地。
许青山听到这个问题后沉默了很久。
正当李笑年以为他不会吐露什么的时候,许青山晃了晃手里的酒碗,眼神涣散地看着里面的酒液旋转缓缓说道:“我自小就觉得自己没有父亲。因为他自我记事起只记得他滥赌。他一直赌赌就一直输,输没钱了就去借,编造各种理由。起先亲戚们还看着娘和我的面子,可怜我们母子俩。”
说到这,许青山停下来抿了一口酒,“到了最后,几乎所有亲戚都不愿再借钱给他。他自己又好赌,管不住自己,久而久之就起了借高利贷的心思,在最后也还是让他给借到了,这中间我和娘亲好说歹说劝他,他都无动于衷。”
“有一天,我做工回去路过一个小巷子的时候看到他头破血流地跪在地上,身边围着几个手臂粗壮的青年汉子,手里拿着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就在我想一边大喊救命一边冲过去帮他的时候,他开始不停地磕头,求那些人饶过他。但是那些人本就是来讨债的,钱不到手他们怎么肯善罢甘休?于是几个青年中走出一个稍稍年长的人,估摸着是他们的老大。”
“那人走到他面前,用刀面拍了拍他的脸,说‘你今天拿不出钱来,我就剁了你的双手双脚把你丢进河里喂鱼。’他脸吓地惨白,一边磕头一边说‘我还有个老婆,我还有个孩子。麻烦诸位大哥再给我宽限几天我肯定把钱还上。’那汉子狞笑了一声一脚踹在他肚子上把他踹翻在地便招呼手下扬长而去,不忘丢下一句‘再给你三天’地催命咒。那时我浑身力气似乎都被抽干了,跌坐在冷冰冰的地上。我始终忘不了他提起我跟我娘时候的眼神。”
许青山幽幽地说着,好像这一切不是在说他的父亲地那样。
“后来呢?”李笑年轻声道。
“后来啊?他想把我卖到李员外家作家奴,再把我娘卖到青楼里。我当然不肯,他卖我我其实无所谓毕竟父予骨母赐血肉,但是他想动我娘,门也没有!”
“我娘亲一听他要如此行事当然不从于是他就开始打我娘,我去帮忙被他一只手提起狠狠地摁在墙上锤了几拳”
“之后他看我好像没什么威胁了之后便拉着我娘往外走去,在他们僵持的时候我挣扎着摸出身上早就藏好的刀,用尽全身力气一刀捅进他肚子杀了他,他的血就像酱油一样往外洒沾了我一手,我娘当时被吓傻了,我反而异常清醒。”
“随后我把房间收拾干净,把他的尸体拿草席一卷趁着天黑丢到了镇外的河里,又一个接一个地摸到那些人的家,趁他们熟睡,一刀刀结果了他们,之后从他们身上摸了些银子带身上逃了出来,这一路风餐露宿,直到遇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