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1 / 2）
（感谢近期投票打赏的老爷们：死炮灰、游尽情楼、苍穹星河、雨竺Love等……另：家中有亲戚去世，这几日回去奔丧，会尽量更新，但不敢保证……跪下挨打）
查看过钢铁研究院，黄青对薛城的执行能力甚是满意，虽现在钢铁的产能和技术还没彻底爆发，但一切已经走上正轨。
又询问了徐州那边的情况，得知私人作坊正在大量招工，目前人数已过百，预计两年内可以扩充到几千人上下。
到时候徐州会作为原材料生产基地，汴京钢铁研究院提供技术支持，成品加工中心也正在物色。
他叮嘱道：“各地通过物流送来的矿石产物要加紧查验，多多实验其性能。我此前提供的锰、铬等合金配比要逐一验证，有不懂的或拿不准的，可随时来找我……”
“小的明白！”薛城肃声应道。
他虽不懂什么合金配比，但也明白衙内对此很重视，自己也想知道那些合金是否真如黄青所言的那般神奇。
薛城除了执行力强，对技术也有着科研人员的执着。
此后黄青又去水车那边视察了水轮机的进度。
水轮机听起来高大上，其实难度并不高，在他提供思路后，大宋的能工巧匠很快就按照要求把之做了出来，现在正想办法改进做功效率，这才是最大的难点。
水力锻锤也并非啥神器，作用仅仅是节省人工，真正的炼钢成本也降不下来多少。
炼钢的最大成本在于“炼”，十炼熟铁就需要五倍重量的生铁，炼数越多消耗的生铁也就越多。
黄青很期待，钢铁研究院能尽快实验出适用于打造枪炮的钢铁。
现在的钢铁完全不合用，他怕以目前材料打造出的枪炮，还没把敌人怎么着，自己人先炸翻一片。
……
午饭是在后山食堂吃的。
路过的各年龄段孩童，见到黄青都会停下脚步，躬身称“先生”，这种尊敬是发自肺腑的。
孩童们都明白，是黄青把他们从炼狱里捞出，不仅供吃穿，还不遗余力的教导自己谋生手段。
前几个月的记忆在他们脑海中犹存，鹅毛大雪满地冰霜中，许多老人孩子只着单衣，哆嗦着挨在小火堆前取暖，皮肤俱冻的酱紫，小孩子满手满脸的冻疮，一双双饥饿的眼神木然的盯着四周，希望有哪位大善人能够好心施粥，哪怕是一碗冻成冰渣的稀粥。
窝棚里没有大哭声，只有稀稀落落的抽泣，母亲抱着浑身滚烫发烧的孩子，奄奄一息的连哭都哭不出来，唯有一声声微弱的呼饿……
后来一切都变了。
想到这，这位叫大牛的十三四岁少年，小心翼翼捏起掉落在桌上的饼渣，轻轻放进嘴里，脸上不由露出幸福的微笑。
他回忆着去年那个冬天，先是免费教孩子们认字的胡夫子带着一群人在各个棚户区施粥，后来又帮壮劳力们在后山这边找到活计。
再后来，免费租借的寿山炉以及非常便宜的寿山煤出现在棚户区内，这时人们才恍然明白，原来他们不停感谢着的大善人，乃当朝的寿山伯爷。
当在后山干活的青壮带回寿山伯开办慈幼庄的消息后，几乎所有孩童，不管有没有家人的，都一窝蜂赶了过来。
大牛承认他是抱着别样心思来的，家中口粮已养不活所有人，但他不愿自己妹妹被卖给那个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的老虔婆。
他偷听到父母的谈话，那老虔婆分明是做皮肉生意的老鸨！
自己妹妹才十二岁啊！
“大牛，在想什么呢？饼子都快被你攥碎了。先生还在，切勿惊扰了贵人。”
大牛身边的羊蛋偷偷扯了下他衣袖，小声道。
已挽留住妹妹的大牛，回过神笑笑道：“无事，在想算学题。”
羊蛋闻言加快了吃饭速度，嘴里含糊道：“趁着午休，我打算温习下物理，先生写的书太过高深，我连皮毛都未掌握，以后怎好为先生效力？！”
“同去！”大牛也猛的点头。
在这个群体中，已自发形成了知恩图报的思想。
吉祥坐在黄青身边，看到经过几个月将养，变得面色红润、朝气蓬勃的同龄孩童们，长出一口气感叹道：“几个月前，这些人还骨瘦如柴奄奄一息，如今却奋发上进。哥儿活人无数，真真是功德无量。”
黄青好笑的看着吉祥，调侃道：“怪不得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吉祥这段时间与齐国公府的不为常接触，变得会说话了。”
吉祥早就免疫了自家公子的调侃，语气认真道：“古人曾言读书可以明智，以前还不觉得如何，而今小的跟哥儿身后听了庄学究讲课，才真正明白这话的意义……”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也终于明白了爹娘的苦心。”
黄青看着一脸肃穆的吉祥，仿佛是第一次真正认识他，认真思索半晌，却发现自己对这位贴身小厮竟是了解的很少。
只知道他五六岁的时候被寿山伯府买下，因其机灵，又会认字，所以慢慢成为自己的贴身小厮。
他放下筷子，忍不住问：“我一直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被家人卖到寿山伯府。你说明白父母的苦心，难道他们有什么不得已苦衷？”
吉祥也放下筷子，平静道：“我家原住在河北西路，家中有十多亩田地，风调雨顺的时候，一家人也还过得去。
可就在我出生不久，西夏蛮子入侵我朝，朝廷只能出兵打仗，打仗是要花钱的，还是花大钱。我们家靠战场后方不远，被摊派了很多苛捐杂税。
爹爹拿不出这么多钱，又说田地是命根子，就把我姐姐卖了。”
黄青静静听着吉祥毫无起伏的语气，心中五味杂陈。大宋武备荒废，又是出名的富庶有钱，周边邻居任谁都想来咬上一口。
而朝廷每每遇到这种情况都只会花钱消灾，因为真打不过！而这些战争赔款，却都被摊派到百姓头上，再加上贪官污吏的层层盘剥，每次大战后不知多少百姓破家。
吉祥继续说着：“宋夏战争打了三年，那时候我还小，不知道家中是如何撑下去的，只知道祖父祖母在这三年中相继去世，幺妹刚出生没多久就夭了，村里也空了一半。
好不容易缓过来，村中耆老咬牙凑钱请了一位老先生教村里孩童读书，说是一定要叫村里头出个读书人，以后受欺负时，也有个能说得上话的……
可惜好景不长，没两年村里又遭了水灾，我家的田颗粒无收，但税赋还得照交，想不交就得把地卖给豪绅。那时候哥哥已经能帮家里干活了，于是爹娘就把我卖了。”
黄青沉默许久，问他：“你爹娘宁肯把你卖了也不卖地，你为什么会明白他们的苦衷？”
吉祥笑了，笑的跟洒脱，这种神态黄青此前从不曾在吉祥身上看到过。
他说：“因为有田才有家啊！庄学究说了，无田的百姓叫‘流’，连正经的百姓都算不上。
而且我爹娘也是千打听万打听了后，才寻了个厚道的人伢子卖了我的。我的命好，能进到咱们伯爵府伺候哥儿，主君和大娘子从不打骂我，哥儿对我更是厚待，还教我读书写字，小的已经很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