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偏殿觐见,黛玉落泪(1 / 2)
京城宁荣街,贾家东府。
贾蓉麻木的跪在院子正中央,贾珍正吆喝着喜儿寿儿两个半大的小厮,一边一个冲着贾蓉脸上不断的吐口水,
这是贾珍自认为最有效的教育方式,不像自己老子贾敬,动不动就皮鞭棍棒的招呼。
贾敬自从玄真观修道,便全然不管府内的事情了,世袭的爵位到了贾珍这里也只是三等威烈将军,虽品极不高却仍是武勋,且任谁也不敢小觑了‘敕造宁国府’的招牌,
贾蓉瞧着自己老子那壮硕的身形,也在心里庆幸这次没有挨打。贾珍毕竟早年随着贾敬也练过些腿脚功夫,
虽这些年彻底荒废了架子却还在,单看身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武将,孰不知也是个驴粪蛋蛋表面光,内里早就被后院十几个姨娘给掏空了。
好在年纪不大还没过三十,却也时而需要进补后才能尽兴。这一日兴起,
想到儿媳那袅娜风流的身姿和鲜艳妩媚的俏脸,小腹便一阵火热,打发人去唤秦可卿过来侍奉,却说什么身体不适,一身火气无处发泄,便唤了儿子过来口中骂道:
“没眼力见的孬种货色,不成器的东西,让你好好管教你婆娘,你管了些什么?孝敬公婆都推三阻四,
去,告诉她就说老子我要喝燕窝粥,让她去厨上亲手做了端来侍奉着。看什么看,还不滚!”
贾蓉忙爬起来狼狈的跑出院门,转过游廊看四下无人,才“呸!”了一声嘀咕道:
“什么狗c的玩意儿,打量我不知道你那歪心思,等哪天蹬腿去了,看爷我把你后院那些个骚娘们儿轮着来一遍!哼!”
这父子两个当真是天生一对,一个比一个龌龊。
此时宁国府会芳园西侧一所院落内,秦可卿正对镜梳妆。
她是工部营缮郞秦业长女,却是早年间秦业从养生堂抱养的,还有个弟弟唤作秦钟,姐弟两个相貌都生的极好,从小也锦衣玉食,
年前被许给宁国府嫡子贾蓉,本想着夫妻不说琴瑟和鸣至少可以相敬如宾,入府快一年了,丈夫的面竟都没见过几次,偶尔回来也是看也不看她一眼要了银钱便转身出去高乐,这么久了竟是一次也未行房。
倒是公公每回见到自己便一副猪哥相儿,想到丈夫见到其父就畏之如虎的样子,秦可卿不由的万分羞恼又自怨自艾,
随着公公一次次的叫自己煲汤,还有越来越放肆的言行,秦可卿不由的叹气伤神,若贾瑞在此一定一眼便能认出,这绝美的女子,竟与前世自己的三姐姐长的一模一样,可惜此时贾瑞还在回京的路上纵马狂奔。不知可还来不来得及解救自己这个三姐姐。
这一日京城西直门外,一少年牵着一匹高头大马跨着外八字步别扭的走着,那奇怪的姿式引的来往行人轻笑出声。
此刻的贾锐却笑不出来,心里发誓以后绝对不再骑马跑远路了,简直不是正常人能受得了的。实在是若走水路逆流而上,少不得得一个多月才能到,不得已只好走陆路。
前世看电影里帅哥美女们骑着马当真是飒爽英姿,真正骑过长途才知道,腿和马背一下下的磨擦,就算有鞍护着些也无济于事,
此刻他的大腿内侧早已经破了皮火辣辣的疼,严重的地方被磨的鲜血淋漓看着煞是恐怖。
为了赶路,他也只将上衣脱下来略包了包裤管便继续上路,过了三十多个驿站换了十多匹马,终于只用了十七天便赶到了京城。
大玄宫偏殿。
是雍盛帝批奏折约见朝臣的地方,此时的皇帝穿着明黄色长袍,其上绣着沧海龙腾图案,头戴金丝玉冠,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闪烁着精茫,一派睿智帝王风范。
只面容略显疲惫,身边总管大太监高荃恭敬的肃立,雍盛帝手里把玩着一方蟒纹玉配,正是八年前送别林如海时自己亲手所赠。
再看殿中央跪着的风尘仆仆的少年,将密信藏于袖中,这才开口道:
“林爱卿身体可大好了?”
“回陛下,草民出发前姑丈的病已好了大半,料想不日便可痊愈。”
“嗯,你辛苦了。且先下去吧,过几日朕再传你。”
虽心有不甘,贾瑞也知道此时不能操之过急,万一恶了这封建社会的最高统治者,那就麻烦了。
起身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却收回了迈出的脚步重新跪了下去。
雍盛帝轻皱眉头间,听得贾瑞的声音传来:
“草民斗胆,陛下近日是否偶感晕眩,有时更会呼吸困难?”
雍盛帝是个勤劳的皇帝,大玄立国至今,太祖十日一朝,康帝前期也只三日一朝。雍盛帝却是一日一朝十日一大朝。
每每批阅奏折到三四更才睡,五更又起来上早朝。纵观历史论及勤政程度,雍盛帝也算独一份了。
龙椅上的康帝稍显惊讶,心道自己这点小毛病也是近几个月才有的,因新政实施事物繁琐,只当是劳累过度所致也并未传御医,于是沉声问道:
“你如何得知?”
贾瑞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忙道:
“陛下容禀,草民幼年时曾得高人指点医术,林姑丈的病便是经草民医治才见好的。
方才观陛下面色略微发黄,印堂有暗纹若隐苦现,恕草民直言,此乃轻微中毒之相。
若陛下允准草民为陛下把脉,当能判断出所中何毒。”
高荃拢着的手抖了抖,习惯性看向殿外,所幸有密折上奏,将护卫和宫女都遣走了。
心惊这少年也当真孟浪,这是能直接说的吗?自己当初也让陛下去请御医查探一番,结果说了几次就被陛下不耐烦的推拒了,
这会儿他竟敢只看一眼便说出此等惊天之言,要么这少年医术当真绝顶,要么纯属是脖子硬了不怕砍!
上首的雍盛帝却意外的平静,只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悸动,淡淡的道:
“林爱卿乃朕股肱之臣,他唯一的弟子朕必是信重的。你且近得前来罢。”
贾瑞心头狂跳,这一关总算来了,忙低头依言把脉。
过了约摸一盏茶时间,贾瑞心下暗定面上不显,退后三步正色道:
“望陛下恩准,草民大致知晓陛下所中何毒,但若要确认,还需陛下指尖一滴血,请陛下定夺。”
雍盛帝倒也直接,只伸出手至高荃的方向。
高荃忙自腰间取出一个带机括的针匣子抽出一支来,边告罪边小心翼翼的扎破一点,挤出血来,正要找个碗之类的盛起来,
贾瑞却忽的向前两步,在二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口含住了那带血的手指,然后还仔细的咋巴了一下嘴,像是在品味极品好茶,
高荃心里暗惊,甚至又开始怀疑中毒的说法,真有人可以为了治病不顾自己也中毒?贾瑞却浑不在意,在主仆二人惊愕的目光中开口道:
“启禀陛下,陛下所中之毒应是曳毒,此毒从荔核中提取,百斤方能提取一两出来,无色无味且极为难得,
若只偶尔少量服用,此毒会自行排出体外无任何作用。但若饮食无规律少动或者久坐熬夜亏了元气,便可形成致命的效果。毒素积累到一定程度便会暴毙而亡。
难的是此毒并无解药,只能通过规范饮食作息多加运动使其慢慢排出体外,
下毒之人应是得知陛下经常劳累,特意选了此种只能内服的毒,持续下在陛下日常饮食中,银针测不出,又因为脉相不显,御医也只当是陛下操劳所致,
以草民之见,陛下可从身边伺候的宫人开始调查,想来必有收获。”
雍盛帝的脸上闪过一丝狠厉,又极快的转为微笑。
若非贾瑞一直用心观察,只怕也发觉不了这细微的神色变化。心道这个皇帝绝非表面上那么和善。看来也是个心机深沉的。
自己这次曝出宫内阴私来赌这一把,不知道结果是福是祸。只听得雍盛帝道:
“林爱卿果然慧眼识人,你是个忠心的,高荃。”
“奴才在。”
“吩咐下去,赐贾瑞锦缎十匹,绸十斛,赏万金,并赐上书房行走。明旨下发。”
“遵旨!”
这一关还算平安度过,还得了赏赐,贾瑞心里终于长舒一口气,今日还是太大胆了,以后说话一定要再细细斟酌,忙跪下谢恩。
出得殿门,高荃抬手拦了一下开口道:
“贾小哥儿且慢,今日之事切不可第四人知道,你可明白?”
贾瑞忙拱手道:
“公公不说我也知晓,请公公放心,小子实在是忧心陛下身体,并非那起子不知轻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