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陈年旧事(1 / 1)
将军夫人立刻吩咐身边的丫鬟前去查看究竟,毕竟是陛下赐婚,不好怠慢,而且她是特意吩咐过良秋的。玉淳的大事良秋自然不会这个节骨眼上出事,夫人的目光转到身边坐着的萧清云身上,看来将军府要变天了。将军宠妾多年,自己这个夫人只是表面上的夫妻恩爱,毕恭毕敬,其实两人总有无法逾越的鸿沟。这是多年前的一桩旧事了。
钟离御庭的妾室萧清云轻摇着羽扇不咸不淡的说到:“玉淳公子说笑了,哪来的尊贵当然是陛下赐的。”言外之意不然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毕竟是陛下赐婚,墨谦皇帝多疑,白慕不想玉淳留下什么把柄,轻轻握了握玉淳的手小声说道:“我让诺黎带娘亲到竹林了,师父且等着我们这头忙完了过去给他老人家磕头呢。”说着再不经意间放出了一只传讯蝶,玉淳这才戚戚然跪下。闹剧很快结束,还没等到夫妻对拜,萧清云便急忙出了大厅,吩咐身边的丫鬟“叫雅苑门前守着的人赶紧撤了,夫人的人马上就到了。”但她不知自己现在惹的是什么人。也不知自己一生的荣华富贵就这样被自己轻轻的作进了大理寺。
诺黎在玉淳发问时早一步退出大厅,前去雅苑查看,半路时收到白慕的传讯蝶,心生不妙,匆忙向雅苑奔去。却看到雅苑门口有家丁把守,看到诺黎只身前来,身上是陪嫁丫鬟的装扮,为首的家丁不知天高地厚的说道:“我当是什么人,原来是新娘的陪嫁丫鬟,你这时候不在大厅里伺候你家无名无望的小姐,跑来这里找什么不痛快。”
诺黎美艳的眸子一斜广袖中飞出数十只银针,眨眼的功夫竟是缝上了这个家丁的嘴,一张嘴被缝上了,鲜血一点点渗出,看起来像个血盆大口,旁边的家丁颤颤巍巍指着诺黎“大胆狂徒,这位可是可是二娘屋里的管家,二娘二娘知道了,你和你家主子都要滚蛋。”
诺黎轻笑出声“谁给你的勇气长成这个惨不忍睹的样子,还敢和我说话。”声音还没落方才说话的家丁就已经被倒挂在树上,一只脸涨成了猪肝色,吊着他的丝线一根根嵌入肉里,诺黎这边还没收手。就被前来撤人的萧清云的贴身丫鬟看到,竟是忍者恐惧,原路返回搬救兵了。
白慕这边完成了三叩首,到了奉茶改口的环节,将军赠的是一对上乘的玉如意,将军夫人送给新人的是一对金锁。两位新人正跪在地上接受陛下的赏赐,这时二夫人连哭带爬的滚进来,顾不得花容失色,说道:“不好了将军,出人命了啊,这个妖妇,这个妖妇的陪嫁丫鬟,杀人了,杀人了呀。”刚才被中断的好戏以另一种方式登场,吃瓜群众们勉强按耐住一脸探究的神色,白慕掀起了盖头,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绝美脸庞,倒是叫人们暂时忘记了八卦,被这美貌吸引了去,并不似寻常女子般温婉孱弱,白慕蓝色的眸子中泛着一丝嗜血的精光,只稍纵即逝,叫人看愰了眼。
白慕自知诺黎是个有轻重的,这一刻只是害怕在诺黎之前良秋恐怕已然遭遇不测。
玉淳拉起白慕率先奔向雅苑,剩余的家丁被捆了绑在倒挂着血人的树下挤成一团瑟瑟发抖。诺黎虽是个柔弱的女孩子,却好不费力的抱着良秋。
玉淳奔向自己的母亲,良秋的手已经凉了,脸上覆着一层薄霜,是寒毒。白慕一眼瞧见,便知任凭自己多大本事都无力回天了,即使师父在也救不了了。
诺黎将人放在地上,深深地看了一眼白慕说道:“小姐,良秋夫人,去了。公子小姐节哀顺变。”
白慕忽地想起幼时父母去世时自己的恐惧不舍和心痛,太痛了恨不得死去,随他们而去,所以才一把火焚了自己。
他不知道上一世无情无欲的济世,这一辈子的肉体凡胎能否承担这样的剧痛,玉淳呆呆的拉着良秋的手,贴在脸上一遍遍的呢喃着“母亲,儿带着喜欢的姑娘来给你磕头了,你前几天不是念叨着会喜欢这样的姑娘,母亲,娘亲,娘,你醒醒,你看看淳儿,你看看你淳儿喜欢的人,娘,你怎么不生不息的就走了,娘,你睡够了,就睁开眼看看,娘,淳儿有了功名,淳儿成亲了,成亲了就带着娘另开和府,离开这井深水苦的将军府,娘,娘,娘,你倒是醒醒啊。新院子里种满了你家乡的山茶花,娘,儿本打算给你个惊喜的,娘,苦日子我们熬到头了呀,娘,你不能这么走了,你不能啊,叫儿怎么活,怎么活,娘啊。”
玉淳最后这一生娘,嘁嘁泣泣,唤碎了白慕的心,她走到玉淳的身边轻轻蹲下身,不死心的试探了良秋的心脉。一只手抬起欲放下,最后还是落在玉淳颤抖着的肩上“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娘亲,我应该昨夜就叫人将娘亲接回竹林的。”沉浸在悲伤中的玉淳,抬起头,一双哭红的眼,怎么抹泪都看不清眼前的人,白慕不顾一切的将玉淳拥进怀中,轻轻安抚。
萧清云见玉淳已经六神无主,恐牵连出自己慌忙跪地对将军说道:“将军啊,方才席间,妾身也是困惑玉淳公子大婚,良秋为何不现身,便派人到雅苑打探个究竟,没想到会跟新娘的陪嫁丫鬟起了争执。良秋之死,实在可疑啊。还请将军明察。对了,方才争执为何大夫人的人也在场,是可以作证的。”
诺黎很明显的是在救出良秋时伤了人,所以良秋的死不会也没理由是白慕做的,那么在场的就剩下大夫人与萧清云了。
白慕不傻,玉淳在将军府长大,府中的勾心斗角和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从前都是母亲用尽了一身本事,逢凶化吉,换了个母子平安。母亲眼里揉不得沙子,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人从来不会虚假的伪装,但是对于大夫人是有三分敬重的。只是寒毒只有宫中才有,大夫人过去是丞相之女,萧清云一个县官出身的身份,也许这一生都是接触不到寒毒的。
钟离御庭的答案更偏向于前者,这些年他们夫妻之间的貌合神离,源于2年前府内的一桩旧案。
原是钟离御庭娶的第一个小妾是萧清云的姐姐,萧清安,钟离御庭是个粗人,偏萧清安生的模样俊秀可人,不似大夫人般刚毅的性子,萧清安小鸟依人,温柔如水,受了委屈时肩膀轻轻一抽,便抽走了钟离御庭的全部理智。萧清安宠爱如日中天,生下了钟离御庭的二儿子,相差不多时分娩的还有大夫人,大夫人已有长子,这次生了个女儿,也是将军府唯一的女儿。受惯了宠爱的萧清安不满将军总去照看小女儿,想到自己虽生了个儿子,却依旧不能高枕无忧,月子里闹起来,哭哭啼啼,为了安抚萧清安,钟离御庭将萧清安的妹妹萧清云接到府中,伺候姐姐满月,这才看到了萧清安脸上的笑容。
只是唯一的女儿身体每况日下,还没能撑到百岁礼,便夭折了。大夫人悲痛欲绝,痛定思痛捉拿凶手。但女儿是放在自己身边养大的,钟离御庭只叹是自己战场杀戮犯下的罪孽,整日到寺院领罪祈愿。
大夫人没有主心骨,事情查起来碍手碍脚,眼见大夫人失势,萧清云一个小姨子竟然猖狂到对大夫人指手画脚。当时府中有人患了隐疾,那人用过的碗筷,命人换了给大公子用。大公子热疹难消,大夫人以死相逼,钟离御庭责问了萧清安身边的所有佣人,威逼利诱之下有人供出了萧清云。
萧清安为保妹妹,替妹妹喝下了那杯毒酒,萧清安赌上性命以为钟离御庭不会因此伤她,但钟离御庭眼睛不眨的看着她喝下了毒酒,那杯酒就是寒毒。
萧清云为了保命,自请带着萧清安的儿子离开京城,前往边境苦寒之地,赎罪。萧清云一是为了姐姐保住幼子,另一层是想假以时日以幼子为交换换取下半生的荣华富贵。
幼子8岁时,钟离御庭征战边境,从虎口中救下一个女子和一个孩童,竟是自己的小姨子和儿子,眼看着那张和自己魂牵梦绕一样的脸,和自己的血亲,流浪在这虎狼之地,钟离御庭二话不说将二人带回养在别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