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周塞 5(1 / 1)
庭芳问:“段师兄,爹爹说你心地清静,最适合修炼寺里的清宁生内功,未来成就一定比他还高,你修到第几重了?”忠恕:“贾道长说我刚过第六重。”庭芳赞道:“我爹爹四十岁才到第六重,你刚及他一半年龄就有这样的成就,果然了不得。”忠恕腼腆道:“我是误打误撞,自己乱琢磨,也不知有什么用。”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家丁冲进来喊道:“小姐,有狼烟!”庭芳一怔,站起身来到屋外,忠恕跟着她出来,只见西北方向有股青烟直直地飘在半空中,庭芳立刻道:“是崔家谷的方向。周兴,备马,周宏,叫一队骑兵,带上马槊在城门等候。”两个家丁听令去了,庭芳回屋背上一把长弓,对忠恕道:“段师兄,崔家谷那边有情况,我去接应一下爹爹。”忠恕道:“我随你去。”庭芳也不和他客气,道:“好,你骑白二。”忠恕把弓和胡禄从老马身上取下,那边周兴已经把白二、白三牵了出来,庭芳取过两只马槊,递给忠恕一枝,二人翻身上马向城门跑去。周宏已经在城门口集合了一小队骑兵,庭芳话也不说,打马过了吊桥,忠恕和周宏跟着,出城向西北飞驰而去,绕过城墙有条上山的小道,庭芳领头走上山路。
这时后面一匹马飞也似跑了过来,马上的人是周三叔周进,他出城办事,看到狼烟,立刻借了马飞驰过来。山路狭窄,道边荆棘丛生,马蹄打滑,还总被荆棘刺到,行走不快。忠恕问:“周师妹,你知道方向吗?”庭芳道:“冲着狼烟过去就是。”忠恕跳下马来道:“骑马太慢,我先过去,你们跟在后面。”庭芳也跳下马,对周进道:“三叔,你领队,我和段师兄先走。”说完提着马槊,跟在忠恕后面就上了山。
忠恕自从练了清宁生后,身轻腿疾,跑起来比奔马快出许多,不一会就看到了狼烟的起处,他知道事情紧急,狼烟一旦燃起,必定发生了大事,先到一步就能早些帮上手,所以摔开庭芳,发大力飞奔。庭芳自小练武,内力了得,速度丝毫不亚于他,紧紧跟在他的后面。
奔行了十多里山路,离烽火燃起的地方越来越近,忠恕隐隐听到有兵器碰撞的响声,庭芳也听到了,急声道:“在南面山谷里!”烽火燃起的地方却是在北面,忠恕稍一犹豫,庭芳道:“烽火台在村庄里,估计有人从谷中冲了出来,点燃烽火报信。我们向南去!”二人转向南面,很快就来到山谷边上。山谷谷体不大,也不太深,北边平缓,南边陡峭,远远就看见山谷半坡躺了一地的尸首,还有两团人在山坡上激斗,左边的一团是五个人围攻两个人,右一团是四个人持着兵刃围攻两个人。庭芳指着右边大叫:“是爹爹。”只见右边的包围圈中有一个高大身影,忠恕认得是周典一,只见他胸前衣服上满是鲜血,左手持剑,与一个持刀汉子背靠着背抵御进攻,对方四人则令忠恕吃惊,两个持着剑的汉人,一个披散头发手拿弯刀的突厥人,另外一个,竟然是持着西域细剑的胡人。那四人进攻的速度极快,两个汉人攻向周典一背后那人,突厥人和胡人则配合着专攻周典一,只见他们二人一高一低,同时飞起,突厥人自空中挥刀下砍,胡人则以离地二尺的低位攻向下腹,周典一明显腿上有伤,不利行动,他挥剑格开突厥人的弯刀,下方露出破绽,那胡人的细剑已经刺近他的腹部,周典一牙一咬,拼着受一刀,长剑下挥,朝那胡人脸上刺去,想与他拼个你死我亡,那胡人跃进中的身形忽地向下一沉,几乎贴到地面,手中细剑剑尖上挑,刺中周典一的左腿,接着迅速向左一滚,躲过周典一的一击,翻出丈余后纵身跃起,与那突厥人又一起攻来。周典一双腿都被刺中,鲜血流到脚下,但也无暇止血,只能咬牙忍住,他背后的人也受了伤,正在苦苦支撑,只要他身形一乱,相互照顾不及,立刻双双死于剑下。
忠恕看清周典一的情形,心下大急,飞身疾奔过去,离得十丈远近,抬手将马槊对着那胡人扔了过去,这种槊是专破铁甲的三棱槊,棱尖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叫声,胡人一击得手,正要与那突厥人再施攻击,突然听到利物划空的声音,斜眼一瞧,发现一道黑光疾射而来,他手持的是西域细剑,不能受力,不敢用剑拨挡,立刻向侧边闪开,马槊对着突厥人胸部飞去,那突厥人在胡人闪开后才看到飞来的马槊,来不及侧身,手中刀猛力向左斜磕,只听“嚓”的一声,马槊被刀拨开了一寸,“铮”地一声扎在身旁的石头上,槊头竟然扎入石中一尺多深。
弯刀与槊相交,那突厥人的手臂被震得发麻,槊尖从胸前闪过的一刹那,他感到有一股寒气透体而过,吓得他心脏都收缩起来。忠恕救人心切,尽全力把马槊扔出,飞槊劲力之强已达极限,虽没扎中敌手,也把那突厥人哧得出神。
忠恕抛出马槊,在胡人和突厥人手忙脚乱的一瞬间就赶到了,脚还没落地,手中长刀已经砍向胡人的脑袋,那胡人见他来势凶猛,不敢硬架,闪开半尺,上身弯曲着向左侧挥出一剑,刺向忠恕的右臂,忠恕手腕一沉,“砰”的一声,长刀砍在细剑的中间,细剑是软剑,剑身一弯,化解了大半的砍力,饶是如此,那胡人右腕酥麻,细剑差点脱手,他立刻换了左手,身子一低,又是一剑向忠恕刺去,这时那突厥人清醒过来,知道来了强敌,眼看胡人不支,立刻挥刀加入,双战忠恕。
这时庭芳赶到了,见爹爹浑身浴血,来不及细看,挥剑就向对面那身材高大的汉人刺去,那人不及攻击,挥剑抵挡,双剑一交,庭芳猛吃一惊:这人用的竟然是天真剑法!她不及细想为何如此,一招“雁门残雪”刺向那人脸部,那人使出天真剑法中的“救度危苦”应敌,庭芳立刻变招,使雁门剑法中的“灼灼其华”斩向其手臂,当年天风就是用这一招伤了武显扬,只听一声惨叫,那人缩手不及,右臂被庭芳一剑砍掉,庭芳得势不饶人,剑尖上挑,刺穿了他的咽喉,那人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另一汉人大惊,后跃两步,持剑护住全身,脸上满是惊恐。
围攻周典一的四人这时都被引开,周典一见到女儿来救,知道后面援兵到了,提着的心劲一卸,竟然摇晃起来,他身负重伤,虽用真气护住心脉,但血流过多,久斗之后真气已经涣散,此时再也支撑不住,长剑一丢,委倒在地。身后的那人是他的族弟周保库,也就是庭芳口中的“四叔”,见大哥倒地,周保库立刻伏下身来查看,一看之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周典一腹部中间透着一个大洞,肩膀与右腿上各有一个贯通伤,此刻都张着大口往外冒血,他迅即点了伤口周围的穴道,想要止血,但连点两遍,血仍然突突地往外冒。周典一刚才运真气护住经脉,因而血流稍为缓慢,此刻他陷入昏迷,真气一泄,鲜血像喷浆一样外涌,周保库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庭芳听到四叔大哭,知道爹爹不妙,心里发急,对面那人见同伴一招之间就被刺死,知道不是她对手,只守不攻,每招皆只求自保,庭芳一时竟然伤不了他。
忠恕与那突厥人和胡人对战了十招,招招进攻,那二人此时已经从震惊中冷静下来,竟然与他展开对攻,他们平时一定常常搭档,一刚一柔,配合得很是默契。那突厥人走刚猛路子,长刀注满真力,风声呼呼,只攻上路,胡人总是躲在他身后,在他进招后伺机偷袭。忠恕一招出家刀法砍向突厥人的左肩,逼得他不得不用刀硬接,那突厥人拼力一挡,身体如受锤击,长刀差点脱手,他就想向左侧跳开,让胡人从后进攻,他好利用间歇缓一缓手,但忠恕此时已经摸清他们的套路,他向左跳,忠恕也向左跳,胡人被突厥人挡住偷袭的路线,只能旋身向右击出一剑,阻止忠恕追杀同伴。忠恕早有算计,他冲前一步,长刀砍向突厥人,在刀势下沉的一瞬间,以刀当剑,手腕一挺,刀尖刺中突厥人的脸,突厥人大叫一声,丢了长刀,捂着脸蹲到地上。那胡人见机极快,一见伙伴倒下,立刻后跃一丈,从怀中掏出一物,挥手前撒,伴随着一阵噼噼叭叭的响声,一大团黑雾罩了下来,瞬间就看不到对面的人,忠恕忙跃开丈余,跳出黑雾,再找寻那胡人时,只见他已经跑出十丈开外了。
这时周进带着骑队也赶到了,另外的五人一看事态不妙,立刻四散逃跑,周进带人三面堵住,转眼功夫就刺死一人。对阵庭芳的汉人本就心存忌惮,早就想逃走,但庭芳恨他入骨,一把剑将他浑身罩住,就是变成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他心一横,弃守转攻,想与庭芳拼个两败俱伤,刚一变势,只觉得胸前一凉,一柄长剑已经穿胸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