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玄凛无影踪：神通于心而不用，渊观群物而自明（1 / 1）
此刻的陆纯阳，在上官灵秀剑势之下，已是捉襟见肘，万分危急，他的望舒剑法本是极强的防御之术，但上官灵秀剑法神奇，每一剑都从他绝想不到之角度攻来，令他手忙脚乱，防不胜防，如此下去，不出十招，他已是必败无疑。
林少箴此刻堪堪赶到，见陆纯阳危急，更不迟疑，使出绝学青霜玄剑，幻起无数青凛剑影，直向上官灵秀刺来，他这一招极是精妙，看似一招，实则刺出了六、七剑，普通江湖人士，绝难分辨这中间剑法虚实，但上官灵秀虽见他剑招神奇，却不以为意，气定神闲，手中剑法压制陆纯阳之余，随手向林少箴刺出一剑，这一剑仿若虚空之剑，无形无影，竟硬生生从林少箴数道剑影之中刺了进来，直逼林少箴要害，林少箴先前剑势已经使老，此时哪有余力抵挡，情急之下，只得侧身向地上一翻，虽是侥幸避开这凌厉的一剑，却沾了满地尘土，看起来灰头土脸，狼狈不堪。林少箴倒吸一口凉气，心道：“上官灵珑姑娘一再提醒她姐姐厉害，如此看果是不虚，她刚才那一剑，并非她剑法神奇，而是在我出剑之时，她便已看出我剑招中虚实，何谓实剑，何谓虚招，已被她一眼看透，故她那一剑见缝而进，循隙而入，便让我无从抵挡。她此前从未与我有过交手，更未见识过我蜀山剑法，却能一眼之间看透我剑招破绽，此等眼力，绝非仅凭武艺高强可以办到。”他随即想道：“师父此前曾同我讲到，临机对战，并非全凭武功，武学见识，亦是极为重要，其最高境界，便是‘神通于心而不用，渊观群物而自明’，这乃是说对武学技艺的理解已到极致，内化于心，实战运用时，便无需考虑，自然流露，而正是基于对武学至理的理解，见人施展武功时，便若见人行棋落子，一眼之间，便可见行棋之经理脉络，可得全局之纵横冲要，洞彻其形，深悉其心，辄敌之破绽想法，便全然于心了。观这上官灵秀姑娘刚才那一剑，其见微格物之眼力，便是师父所说这般境界，她才如此小小年纪，若非绝顶之智慧，天人之才识，绝不可能达到此等境界。”
他念及此处，心中计议道：“这上官灵秀姑娘武艺超绝，普通青霜玄剑招式，恐都会被她看破，如此看来，只有使出青霜剑技，强行与她一拼了。”他先前与上官灵珑比拼，已连续使了三招剑技，内力损耗极大，但此时临此强敌，退无可退，只得拼了精气损耗，强运剑技了，他先前与上官灵珑对战最后一招“霜雪漫天”，威力强大，但杀伤面积过广，此刻场中有陆纯阳及白马帮众弟子，却不宜再用此招，因此他手中长剑一扬，力聚剑尖，使出青霜剑技中至强剑技之一，“玄凛无影”。
这“玄凛无影”并非简单攻击剑技，使用之时，极其消耗元气，但却可在短时间内，使自身力量、速度增加一倍，一经使出，只见林少箴幻化成数段青凛身影，迅捷如电，奇诡如魅，瞬时间已移动至上官灵秀身前，长剑刺出，只见青光耀眼，剑芒大盛，无数青霜剑影已随他长剑，连绵而至。
上官灵秀此时神色竟无一丝波澜，平静如常，手中长剑变幻，舞出几个剑式，宛若数道飞星从她手上绽开，形成数道笔直光芒，一一点开身前的青霜剑影，她目光如神，即便林少箴剑速、剑力加快一倍，仍是能够看出其中破绽，出剑时似闲庭信步，举重若轻，不过她此时只是用剑点开林少箴攻势，并未如先前一般出剑反制，显是林少箴“玄凛无影”剑技威力增强后，已是对她形成一定威胁。
林少箴手中青光剑影，如电光石火，铺天盖地，狂轰乱射，但无一能突破上官灵秀用长剑划出的数道光芒，他心中焦急，毕竟这“玄凛无影”最耗体力，势不能久，他此刻看到身旁白马帮主陆纯阳，忽然心念一动，对他朗声说道：“陆帮主，你的望舒剑法细微绵密，擅长防御，但这上官姑娘武功高绝，绝非仅凭防御能够抵挡，此刻我暂用青霜剑技压制于她，还请你化守势为攻势，协我二人之力，如此方有胜算，你这望舒剑法，注重防御，贵乎谨严，出招之时，但求东西弥合，上下衡平，如此剑招如绵密之网，绝无破绽，但稳守而有余，强攻而不足，陆帮主，你可转圜思维，届时攻击上官灵秀时，不以攻之意，而以围之意，以望舒之绵密剑势，围她左右，困她手足，让她攻而不能动其身，守而不能张其势，日渐困顿，终必为我所制。”
这陆纯阳身为白马帮一帮之主，若在平日，哪会理会林少箴这一寂寂无名武林小辈的言语，但此刻情势危急，而这少年之话似又大是有理，因此心念一动，心道：“这少年是何来历，虽看似不过二十来岁，但方才所说言语，句句关节，对我望舒剑法，已是了然于心，而这以围代攻之法，实是神来之笔，深得我望舒剑法绵而不绝之意，此法虽奇想天外，但却不无道理，不如暂且信他一回，试上这一试。”想道此处，他抖擞精神，冲入战局，与林少箴一道，合击上官灵秀，他依着这以围代攻之意，故每一招并不直接攻击上官灵秀，而是缠住她手中剑势，压缩她施展空间，如此一来，便让林少箴大为得利，上官灵秀手中剑势为他所缠，如何还能空出手来，抵挡林少箴那密如飞蝗的青霜剑影。
上官灵秀眉尖微蹙，她剑法超绝，灵智绝人，何等风浪不曾经历，故先前林少箴虽剑法精妙，她也不以为意。但林少箴此时将陆纯阳拉入战局，又以这以围代攻之法，将望舒剑法威力发挥到极致，再配合那“玄凛无影”之后，威力暴涨，应对起来确是颇为麻烦。
上官灵秀对林少箴道：“公子此法，确是奇思妙想，但公子可曾想过，此等妙计，亦有一极大之缺点。”林少箴听她此言，心中一动，心道：“这上官灵秀才识绝人，莫非她看出了什么。”正思索间，只听上官灵秀言道：“公子既教人用望舒剑法困我，当知围人一事，需绝其归路，封其四壁，围势需成，方可言胜。你二人所行之事，不过活围而非死围，封而不死，围而不僵，便是埋了极大危机，一旦被围者困龙出海，潜凤升天，则被围者由死转生，围人者由生转死，攻守易型，生死逆反，不过转瞬之间，公子用此虚张之势，空名之法，可知所得后果为何？”说罢此言，只见上官灵秀便如轻薄之羽，纤微之絮，像被轻风拂过般，瞬间向后飘飞，转瞬间便后撤了数丈，她轻功之神，速度之快，竟连林少箴和陆纯阳都反应不及，转瞬间便失了她身影。
林少箴见她这般厉害，不由苦笑道：“我等未绝这上官灵秀后路，果然是活围而非死围，她轻功绝世，要进便进，要退便退，行进如风，纵掠如神，以我和陆帮主二人之力想要困她，确是千难万难。”转念又一想：“我这望舒剑法困人之术，独辟蹊径，常人绝难勘破，可这上官灵秀转瞬之间便看出其中关节，如此聪颖明慧，智略如海，不愧为上官世家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他正思忖间，忽见上官灵秀纵跃入高空，如神女于天，这上官灵秀本就清丽动人，绝美无双，此刻在空中驭风而立，秀发飞扬，更是美得一塌糊涂，但此刻哪里是欣赏美女的时候，只见上官灵秀空中素手轻转，长剑翻摇，竟是使出聆天剑超强剑技之一，“天音破碎”。这剑技一经使出，顿时见无数道剑气在空中纵横交错而出，如数道白练，将天空撕裂成无数碎片，上官灵秀长剑一指，这无数道剑气便破空而来，直扑向林少箴与陆纯阳。林少箴心中一凛：“这上官灵秀剑技，与上官灵珑的‘飞花月落’颇有相似之处，都是在远处以剑气攻敌，这心思倒是当真巧妙，她现在与我们拉开距离，高悬于天，我和陆帮主这合围之法，便是全无用处了。”此刻这无数剑气，如电光石火，奔涌而来，威势力道，比之上官灵珑，又是强上一筹，陆纯阳使出望舒剑法，列阵于前，倒是尚能勉强抵挡，林少箴先前强使“玄凛无影”剑技，此刻时限已过，他本就内力不强，此刻更是气力虚浮，哪里还敢强接上官灵秀剑气，只得切换身形，腾挪闪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