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章 蔡金财黄昏（1 / 1）

相比溧阳城的欢声笑语，大都城内气氛非常凝重，蔡金财当初打天下的四个义子，没多久就剩下了一个，当蔡金财意气风发进入大都的时候，曾经想过今后的发展，最坏的打算和刘二的势力保持一南一北，但是如果南下顺利，统一天下是他的终极目标，作为一名汉人又从小受到儒家的影响，他想的太多，但是在这么一个乱世要凭一己之力去重新恢复他在圣贤书上的社会秩序实在太难，虽然历史上的南北对峙北方胜出的为多，但是刘二还是个青年，自己缺垂垂老矣，这是现实。

曾经的皇帝李元昊可以带着骑兵驰骋草原，蔡金财虽然在高国亮身旁做谋士多年，但是骨子里他是汉人，他不想放弃大都，放弃他的梦想再回到草原的部落去讨生活。

当晚蔡金财走到大都的城防巡视了一番，看到蔡北亲自在布置，顿时感觉到欣慰不少，转念突然想到了吕后，这个女人不简单，大梁末年的起起落落似乎都没在她的人生轨迹上留下痕迹，正可谓铁打的吕太后，流水的草头王，蔡金财决定晚上去吕后这坐坐。

虽然吕后已经把自己献给了这个老头，但平时蔡金财忙于政务，所以他们见面的时日并不多，蔡金财这次深夜造访，吕后知道肯定有隐情，一见面看到对方脸色很差，吕后已经猜出了二三。

蔡金财喃喃说道，自己老了也累了，反正也没子嗣，真的不想干了，问问吕后今后的打算，吕后笑了，笑得大声甚至有些放荡，表示自己一个妇道人家，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蔡金财继续逼问，觉得目前的局势谁会是赢家？吕后看了看蔡金财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老脸，对，就是这人想弄死自己的儿子，但是现在又是如此的可怜兮兮，当年进大都城时的红光满面早就没了踪影。

吕后眼睛直直盯着屋内的蜡烛，说道智敏在大都被人割去首级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刘二居然敢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这么做，大都是早晚守不住的，现在外面又在说什么刘二有皇族血统，不管真假，但是有一点肯定就是在为刘二登基造势，不管如何，一日夫妻百日恩，李元昊的做法值得你效仿，你看我们的南边基本都是大城邦，而且人口也多，基本是占了城邦就是王，但是北面更多的是草原和荒漠，城邦也就这几个，所以只要底子在，东山再起的机会很多，何况当年你也不是这样干掉了曹辉？大不了重来一回！

面对吕后的咄咄逼人，蔡金财明显已经气息不足了，当年，当年确实我还有雄心壮志，觉得老朽还能化腐朽为神奇，而且当时南方各部基本都是独立的城邦，甚至很多还是大梁曾经的官吏在统治，现在刘二这小子居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把南方都整合好了，北方又这么快陷落了两大重镇，我今天才发现，我比不过李元昊，他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我的义子蔡北是草原上长大的，今后的去向我会尊重他的选择，我生在大都，只想死在大都，不想再离开了，如果刘二他们愿意把我当一个垂死的老者，让我留在大都我已经感激不尽了。说着说着吕后居然发现对面这位已经是老泪纵横。

这是蔡金财第一次在吕后面前如此失态，让吕后反而不知道对方唱的是哪出，沉思片刻回到道，如果刘二真有皇室的血统，那好歹和我也算是亲戚，到时我肯定会叮嘱他善待你的，只是这大都曾经是你雄心壮志的起点，你真的放得下？是不是再考虑下？好歹你手里的兵马也不算少。

即使我想考虑，我的身体也不允许了，每个时代都有属于这个时代的英雄，我还是属于大梁这上一个时代的，所以何必要和这些晚辈争这口饭吃呢？

吕后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从未有过的落寞，如一个戏子即将离开他熟悉的舞台时候的落寞。

第二日，蔡金财召见了自己最后的一个义子蔡北，四个里面蔡北年纪最小，也最听话，所以常年蔡金财总是喜欢把他留在身边，虽然作为从小在草原长大的孩子，他的脑子不像汉族人那样开窍，但是他的勇猛和忠诚是蔡金财最为看重的。

蔡金财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大通，蔡北一开始没听懂，当得知是原来义父要抛弃自己和军队时，蔡北扑通一声跪倒在义父身边，哭泣起来，边哭边说不想离开义父，蔡金财安慰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这么年轻，好好干，凭借着这些老底，说不定几年后比刘二那小子还出色！顺便问了蔡北今后的打算？

蔡北擦干眼泪，说自己始终觉得是大夏国的人，如果离开了义父以后李元昊这个皇帝只要活着他就认他，自己愿意去找皇帝，重整大夏国，蔡金财连声说好，雄鹰终究要回到蓝天的，老是在汉人的屋顶附近觅食，那和麻雀有啥区别，我昨晚自己盘算了下，大都城里的骑兵差不多还有四万，都是当年我和你们四兄弟从草原带过来了，相信他们都愿意跟你回草原去，而剩下的还有一些都是当年曹辉留下的，这批人和我们始终不是一条心，你看襄阳城这么快丢掉就是最好的例证，所以这些人就留着吧，到时跟着我就降了长林也算有个归宿。

蔡北没想到自己的义父会把这些事情都考虑得如此周详，忍不住又放声痛哭起来，这下蔡金财真的有些不高兴了，堂堂八尺男儿，马上就要建功立业了，就知道哭，我再说几句你好好听着，首先这个世界上不要相信任何人，任何人都可以合作可以交易，但是别稀里糊涂成了别人交易的筹码，你看刘二在南方的城邦，有多少曾经都是和李元昊有关系的，现在不都老老实实跟了刘二，但是以后呢，特别是刘二不行的时候，你说他们还会这么听话吗？

其次你要懂得顺势而为，你是草原的勇士，但是今后早晚你还是要和长林为敌的，所以不管那会你是自立门户还是跟着你所说的皇帝，都要切记这四个字，比如现在的大都，你带着骑兵全身而退就是一种顺势而为，而我这个年迈的老人留下来也是顺势而为，刘二不是喜欢在世人面前说自己仁义之师，那正好他就不敢为难我这个老人，这两点切记！

两日后蔡北带着数万人离开了大都，目送他们离开了除了蔡金财外庄老三的探子也都把一切看在了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