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练骑箭(2 / 2)
即便极力压抑情绪,还是喉咙哽的生疼。
他以为自己早就不在乎,可被她一问,坚强防线便快要在这痛苦中倒塌。
无依无靠的人,有什么资格觉得委屈!
沉默了许久,一双美艳的眼眸有些潮湿,她忽然偏过头,声音孱弱:“本宫能理解你的处境。”
在梦里,宴家便是因姜原的一道诏令,斩首流放。
父亲的头颅高高悬在午门上,受万人唾弃,偌大的宴府一夜搬空,百年清族,无一人敢披麻戴孝。
一场梦魇便让她心痛如绞,那在这种残忍中真真实实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姜漓,该多难受?
她自以为关心姜漓,待他都要比旁人还要好些,可从头至尾,她只付出写银钱和表面的关心,可却从未真正的了解过眼前这个少年。
不知道他竟曾在战场这样危险浴血奋战,也不知道他哪一日眼睁睁看着家人被残忍屠戮。
觉得自己说的这些不妥当,忙岔开话题:“旧事罢了,娘娘不必挂怀。”
宴涟漪扯出一抹微笑,点了点头。
她心里说不出是同情还是心疼的情绪,带着愧疚,最后形成一种强烈的想要了解他、保护他的冲动。
她神色有些动容,身上从怀中掏出一张手帕,仰起头,指尖挟着手帕的芳香落在姜漓额头上。
“质子殿下出了汗,当心着凉了。”
她声音轻柔,仿佛在他心口挠了一下,又酸又疼。
白色的手帕将他额上汗珠一一沾去,看着她扬起的手臂,浑身僵硬,每一寸肌肉都不由自主绷紧,浑身僵硬。
他双颊晕红,俊美的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情,说不出的情绪。
她手收回去的瞬间。
他低下头,颤抖地问道:“微臣今日不当职,陪娘娘练骑射您看可行?”
她含笑着应下,将手中弓弩递给他:“质子殿下来教本宫,实属大材小用了。”
二人一前一后行着,微风拂过,她鬓边的碎发有些乱,她伸手拢了拢,长长的睫毛扑闪,片刻,转过头来。
“不管从前如何,从今以后,本宫以后会护着你,也会与你站在一边。”
她停下脚步,一脸认真说道。
“你也别太难过,总会好起来的,毕竟还有本宫照拂着你。”
她朝他微笑,阳光下闪闪生辉,仿佛给他带来一切希望,微笑着向他伸出命运的橄榄枝。
他只能抿着唇,用力点了点头。
今日禁军不操练,整个演武场上很是空旷。
“若是攻击前方敌人,身体需靠近右侧,左手持弓,右手拉弦引射,力雄而引满,心定而应行。”
看着她的动作,双眉微皱:“身子还要往下伏些,若侧方另来敌军,这样容易摔落。”
宴涟漪骑在马上,他便在一旁随着走。
一个多时辰过去,她的双颊被日光晒得发红,双只手臂也酸痛不已。
姜漓依旧板着一张脸,棱角分明的轮廓显得异常冷峻。
在沙场留下的习惯,哪怕一个闪失便会丢了性命,因此他每当谈及兵刃之事时,无不全神贯注,竭力而为。
“放箭的姿势还要调整。”
打量了一下,蓦然,伸手从她背后虚虚地笼过去,大手覆在她那因久久拉弓而颤抖的小手上,将其稍稍偏了偏位。
直到指尖滑腻触感涌进脑海,他才忽然意识到面前的人是,金尊玉贵的淑贵妃,而非那些军中粗俗之人。
片刻,他便迅速收回手,脸上神色慌乱,反应过来,后悔万分。
当是寻常禁军中教习点兵便是。
可这样贸然的举动,反而更显得他心虚。
宴涟漪并不恼,反而觉得有趣。
梦魇新帝手段残忍,为统一大权,凡有意见不合者便杀无赦,朝廷中人人自危,惶恐都传到冷宫里,可如今一见,却是这样青涩敏感的少年模样。
她翻身下马,将背上的箭筒挎在姜漓身上,拍了拍的衣裙,微微道:“今日练到这里吧,本宫累了。”
他点了点头,牵着缰绳,唇角轻轻挑起:“微臣送娘娘回去。”
二人一路缓步走去一旁的马厩,姜漓刚好绑好马。
蓦然,看见对面的墙头上一个身影纵身而下,在空中极有技巧地翻了个身,落在地面。
四周无人,也没有守卫,夜景便径自迈着大步而来,看见姜漓的身影,喊道:“质子殿下,许久不见,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