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林口琴音寄昏车堵阙（1 / 2）
忽闻树叶萧萧的声音诵读着车马的前行。
“铮铮铿铿……”有节奏而响亮的琴音深深渺渺，好似凤鸣鹤唳，不逊色于琤崆优美动听。
“此声起伏若清泉流响，持续谐和似高天悠扬，乐音？久远间怎却令人体会到了悲伤？”一位衣文优彩，仪表儒雅的绯衣青年眼神对焦。
与此同时，几个风流儿骑马向前簇拥着他。
“余音袅袅，真堪称为我的师长。”一位来自乐经部的笑面学子安心聆听，专注地给出评价。
“太鸿兄，应是何许人桀，才能做到以琴心连着人心，不如让我先行探查。”骑着一匹黄彪马的学子登时开口，面对正觉往事惆怅不已的新郎。
顿时他呼朋引伴，挥下马鞭。
此刻，窦鹗驻马远望学院西南门，身两侧是榆树虚影，它们虽生在不同的朝代，但萧萧音相同。
“心劫法修士吗？”他回忆着玄关三法三仪，又左右顾盼队伍停止，顿时抬眸见光，单手掐诀，把这些凡人千头万绪的杂念暂且消亡。
让他们坚持眼睛向下，脚步向前即可。
“老师说的没错，走出书院，走进众家，万不可随意撬开民众情门。”窦鹗神色恢复了平静。
过去那些一人神国早已消亡，空留下些精致的故宅和优雅的文章，哪怕天意如此云雨不断，地势这般高山阻梦，北国也终归不是子虚乌有的仙乡。
圣人巧借群众手脚教化最困难的强人。
令窦鹗最感慨的是，昔日仙宫、圣殿与神庭今已泯灭，只剩后世一直流传这些故事。
至今，他骑着白马经过林口时，见到几位乘驹人还带疑似的口吻，遥遥指点着一位少妇人，只因为这位盘发金杈的人儿抚琴端坐石台。
妇人红装鲜明素裹斗篷，情态很美。
她似乎是在唱着新作的词，声音如蝇吟，即便有杈夹发也应该及腰的青丝，可惜有了剪裁痕迹。
“姑娘琴技如高山流水，但是有什么困难事烦心吗？”一位带着感情靠近对方的学子问道，眼里饱含着热情，似乎有一种甘为美人服务的觉悟。
“为民解忧，本就是我辈应尽实事。”
又有一人上前，忽略了前方的西南门牌坊，又送走身下这一匹良驹的宝贵时光。
妇人两鬓有白雪压发，仿佛是预示着她已为忧到了老年岁月，如果是财力紧张，这些被勾动起心猿意马的学子，定然不会介意慷慨解囊。
“是最近发生了什么吗？”窦鹗平视其人询问。
基于人之常情与同学的神态，他料想那多少个新念头中，总会飘过句想和夫人今宵同席共枕的。
“唉！有一人，原是当地世家子。”妇衣衣服懒得收敛，琴弦也难再用指弹，转眼间，神态可怜，在今晚，只能看看婚礼队伍的火光明亮。
不急，好像大家都不着急开宴。
那一驾青车亮过了半夜，似乎打算就这么也亮到了新年，四周是无数的彩衣人。
可以想象一会儿，尽是劝酒声与喧闹声，江丹荑抬亮眼眸，声音清越道：“他十五岁惩罚作恶的淫贼，以期上报国家，下安黎民……”
这里，她并没有把真相打一丝折扣。
“唉，不料那贼子押送途中，竟然不治身亡，而官府，却把罪怪在了这位同行义士身上。”
江丹荑声泪俱下道：“后来他只得游历四方，如今年已十六，终是一事无成，到头来，又只能看着乡里所爱，改嫁作他人妇，空怀心中泪啊！”
说着她眼眶红肿，心里在难受了些许。
这不能全是演的假情假意，江丹荑只是推己及人，设身处地一想，难免就动了真情。
四周，这些学子听了妇人娓娓道来后，不仅没有烦，反而都一个个真诚的起了好奇心，想知道她说的那人，到底是谁，这大抵就是少见多怪了。
江丹荑也不着急，缓缓抱琴起身。
“实不敢相瞒，正是民女姑家的儿子，今时晋州牧的从弟啊。”妇人低低的眉眼骤然改换一新。
小有风起，将点点英武气带入了女子的眉心，斜靠着栏杆的少年忽然从林间跳出，背向红绿相间的牌坊，思忖着为什么她为什么不拉开帘子。
在碧江外太学边上，舟过河，车行忽一滞。
“大哥，为什么不让俺跟出去呀？”张红桥躲在车马不远处的树丛里，看着右边人低声一问。
顾应换了个方式随口回答：“咱们是兜底的，要是现在跳出去，好家伙，他们一看我们俩都手拿兵器，指定就要打架，就没得谈了。”
况且，张红桥长相都可以止小儿夜啼了。
“李四郎？可是来刃劫昏车？”窦鹗无悲无喜道，恰如其跨下的白马一般安静。
其余学士控绳止住了良驹儿的躁动，同时不怀好意的注视李益，但多有所思量，不好在这个特殊时期里，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今天一别，便是两地不见……
天晚，李益仍站在南门前望北面，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乌鸦，眼下都已归巢，只见水悠悠。
“退下，难道你是想与一方太学院为敌吗？”一名短头学子昂首挺胸，用劲挥手前指白甲武士，扬鞭向前，全然不害怕对方暴起杀了。
“我所思念的人，就在车的里面，对吧？”
李益没有理会他，只是目光灼灼地看向窦鹗，一步、两步、三步，完全没有止步倾向。
之前那位来自乐经部的学子忽地绷簧拨剑，可当手按在剑鞘上，正要拔出利刃，却心生茫然音，被告知他只是来监督，而不是要直接参与。
彼时，江丹荑用鞋尖扫雪，怀抱长木琴等待。
窦鹗拦在了少年身前，居高临下说：“你应该有什么话要赠与我吧？这是我的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