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章·可怜那艰苦无奈(1 / 2)
战争不需要思考,但思考必然令人头秃。
顾应与沙普尔不欢而散后,也没见杀出什么帐下几十刀斧手,那接下来只需要小心被裹挟了。
毕竞北国人都活在同一套系统下,理解各种行为意义的框架都一样的,对异常行为也有单一和统一的想象,因此他身边人是存在被忽悠的可能。
北风的帷幕刚刚卷起,是冷艳的冬夫人又至。
茅瓦棚屋相互堆拥,是俊秀戏子登场的舞台,在白天仍有人垂手而唱,让木雕佩饰零乱翻动着。
一声钟响,顾应像是弯腰靠在墙上,催吐催吐,把淤积在肠肚里正相消化回旋的食物呕出,甭管有毒无毒,小心总能驶得万年船。
“良人!”待他来到一家铁匠铺,便听到此声。
这里靠近山间的碧泉,也是整个天门关唯一的铁匠铺,居住百八十个世代直隶百工署的匠籍。
铁匠铺紧跟着一路一岗的粮仓位置,石头垒起的墙壁涂过蜡显得有光泽,八方围着三米壁垒,四周栽种纵列成排的果树,易见是时时有人修剪。
“汪汪汪~”正有几只小土狗互相嬉戏打闹。
江丹荑理会着这些毛茸茸、肉嘟嘟的妖兽,时不时还与它们发生体肤之亲。
“大哥,俺和三弟可是等你许久。”张红桥正立石磨前,左手持四余米铁矛,右手拿两多米大斧。
顾应这武器可以拆装成长、短款,不过修理时要追求性价比,反正收费都一样?贵,都要用秘法保护武器属性和高质量维修,甚于会用香炉染熏。
同时还有时匠人会免费铭刻魂印强化装备。
这当然要征得主人同意,毕竟一般都是交给新人练手,也只会对未经雕琢的普通武器如此。
“嘻嘻嘻,叔谦这个给你。”清丽人儿词句合洽,丹唇如花儿红,双手捧着一只似叶儿绿的小犬,掂起脚尖,上寄给衣服如朝云白的少年。
“可爱。”李益居然把小狗放在了脑门上。
顾应莫名想吐槽,但想起来北国没有绿帽子的梗,不过绿巾在洛河道至少都只有下人才会带。
“哈哈哈,这叶儿犬好生有福气,居然能够骑在晋侯嫡子的脑袋上。”张红桥发现其他人也没指出某些点,他也就没去点破了。
当然他也不会选择迎合别人目光的活法。
自然环境塑造出的复杂人性,总能够使人做出的行为丰富且充满不确定性……顾应忽然想到。
“咳咳,大家都有打听到什么消息吗?捕风捉影的也行。”他看着三位同仁,眼神有些飘忽,独自一个人矗立在原地,撇见奔走制造兵车的匠人。
有时候,他很希望这里是地球。
即便那样可能就是楚门的世界、盗梦空间或者黑客帝国,但顾应始终是希望回去的。
哪怕在一片自私自利,实名崇拜金钱的世道,哪怕自己也时常在掩盖原有的狭隘与自私,哪怕总是借着现代化口语,以时刻提醒自己到底是特殊。
“良人,妾身听说很多地方煤炭不够用了。”
江丹荑率先举起了小手,不过她也知道顾应不仅道德有洁癖,还特别矜持,也就语气柔软了些。
李益头顶着小狗,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他也办不到不假思索的回答,于是背稍微弓了,双手扶着绿渐变深的小犬,不确定说:“淮河道也下雪。”
张红桥揉了下鼻子,想隐瞒他什么都不知道。
“对了大哥,旗牌官那鸟斯只知道玩女人,连驿人禀报运输队失踪了都不管。”他嘟囔着出声。
这里,顾应大致明白江丹荑又撒谎了,他就突然发问,对方瞬间回答,而李益行动和语言不同步,显然是没怎么考虑,随便抛出个见闻。
张红桥这番话配上充满暴力的表情……
顾应摇了摇头,自家二弟其实似粗实细,应该干不出打督邮的事情,大概只是对其印象较深。
“人会腐化很正常的,谁最初追求的不是美好与内心憧憬的事物,只不过迫于现实这个肮脏的游戏,只能在及时选择题中杀死自己。”
其实,正常不代表正确,只是普遍存在而已。
顾应也相当痛恨这般选择与如此逻辑,不过给现实妥协不丢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才丢人
此时柏青天幕上那冬风吹荡,李益现在其实还顶着通缉令,大摇大摆在这铁器制造的官方厂,没被抓全是因为当地是李家天下。
“季和大哥,那就没办法改变吗?”
李益白脸稍微放起红晕,哪怕他不尽然懂这番话的意思,毕竟一直以来都接受天人合一的思想。
不同于地球人征服自然、改造自然的主流观点,在现代神明只是高度抽象的概念,但在北国却是真实存在的,比如李家太祖就是死后成神的。
这也是他能到处跑,不必改名换姓的关键。
顾应一边思维发散,一边倾心对他解惑道:“共同富裕,所有人都是群众的时期。”
北国可是个特权社会,比如捉李益?要知道,不仅那位河下郡新太守是人家晋侯女婿,凡晋州一带郡县乡镇,基本都是李家的门生故吏。
谁来抓,况且抓了也不能够安抚流民。
忽然,有一位短打绵衣的中年匠人路过,教训着身边的年轻人:“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