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会抹平一切。(1 / 2)
人一着急就只剩下吵闹了。
陈幼安也理解,事实上他对于大多数的罪恶,都抱以一种理解,但如果有条件,他并不想参与。
有些时候看得见阳光的,明媚的天空下,比什么都看不见的幽暗角落要更加可怕,因为前者是白花花的事实,摆在明面上,谁也无法彻底改变。
随着工作人员缓缓拉开了尸袋,里面,他看见了一张苍白、僵硬却熟悉的脸。
没有第一时间瘫倒在地上,但陈幼安心跳的很快,越来越快,直至感觉有些缺氧,一瞬间,血腥味和周围的悲痛声音,都消失不见了。
不是真的没有了,只是大音希声。
脏话说了很多,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情,喉咙逐渐有些痒,有些烧灼,有些哑然。
“我放松了,这是梦……对吧?”陈幼安不会认错自己家人的模样,这眉眼……就是林易安,这一刹那,他顿时感觉眼睛模糊。
但这不是现实,只是相当于一次演习。
上帝也无法改变过去,所以请抓住现在的一切机会,有些事即便重来,也是两码事了。
陈幼安能够感觉到全身都在麻木,因为这种场景在梦中,他模拟出了很多次,但每一次一回忆起曾经的种种,眼睛便总会不自觉瞪大。
(三十次了,果然是接受不了的。
顷刻间,他眼前又出现了另一幅光景,是天灾过后的城市,但他太阳穴依然在隐隐作痛。
“咳咳呃。”陈幼安微闭上眼睛,清了清嗓子,船舶依然在行驶前进,而他则保持着盘腿打坐的姿态,发现越来越多为小椒救活。
不知怎,他真的想痛打这位白发少女。
她从最开始要依靠工具去救人,后来能够踏水救人,再到现在能够同时救七个人。
这个可能一开始被创造出来,就是为了害人的怪物,正在朝着好的方向走,可陈幼安却心情复杂了,因为真的在不同立场上看待过。
(易安倘若真的因她而死……
陈幼安面色变得阴沉,脑海里居然罕见的一片空白,对于周围那些讨论的声音,更没了关注。
风动,远远的有广播声音传来,其发源点装备在水上机械上,为了给已经大多数路难题提供一个方向,一个不好找寻的避难基地。
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
后续无论是把人们安排在周边未受灾村落,还是更远的城市,进而引发的一切问题,都不算啥。
快一些结束,即便是理智的人,在这一刻也到了麻木的程度,很多救援人士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许多落难者已经放弃了生的希望。
没有人想到,这不过是天灾后的第三天。
陈幼安最开始救援这些落难者,只是想攒点名声,换个英雄的名头,好借势保护家人。
但看着越来越多人,体内血细胞侵染了肌肉皮肤表面,甚至有些人腹部已经鼓起,充斥着难闻的气味,而很多人的手,都是发红发紫的。
跟电影里那些苍白的尸体不一样。
也没有大喊大叫,因为在长达三十三小时的暴雨中,该宣泄的情绪都已经宣泄了。
至于长期泡在水面的人,陈幼安看很多人手部和肢体都已经率先坏死,在它们的主人死之前,这些器官就已经死了,最后才轮到脑子。
在应该是街道的地方,已经没了往常的热闹。
在陈幼安眼中,人就像是那些早上活着,下午就死了的微生物,但仍然还有人活着。
“日你妈!大家都在救人,你他妈在干什么!”类似的话,甚至是代表愤怒的拳头,这短暂的时间里,陈幼安就已经见到了很多。
他已经回答过很多遍了,一遍又一遍。
现在,他看着这位穿黑色外套的陌生青年人,兴许他是太过于愤怒了,才会拽住陈幼安的衣领。
“我贡献了你们容身的场所,因此你们更容易获救,我并非毫无作为的,我一个人又能改变什么呢?”很显然,对方不听,只是想骂人。
陈幼安其实也在说谎话。
他可以救人,正如白发少女一样,他可以把一切将死未死的人救活,但代价过大。
没有必要为了这些素不相识的人类,哪怕是同类,但提前去暴露这份秘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不太会大规模去使用奇迹。
这时候,水面上飘过了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
陈幼安也把这看在眼里,却很难判断出到底是动物还是动物,归根到底,反正都是一种动物。
“你个混蛋!”青年人看面相应该是学生,拳头有一种稚气未脱的感觉,打在人脸上固然很痛,但对方的悲痛,也已经在脸上写的分明。
不知为何,年轻的人们总是不满足。
因为他现在总感觉有一种下沉的心情,这就有点像爱屋及乌,他现在有些恨屋及乌了。
是是,陈幼安不认为自己毫无作为,他现在也在抓把劲,捕捉空气中游离的生命力量,去尽可能的为画丹做准备,这样才能救更多的。
“打你妈的!”这时候有人出来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