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枪栓——B面（1 / 2）

流水显示，济民药房几乎全是现金交易。

在这个“一码在手，天下我有”的电子支付时代，一个出货量如此之大的药房，只收现金，是标新立异，还是另有猫腻？

无巧不成书。李明和赵俊生，居然来自同一座城市——江苏无锡。

警察的字典里，没有天马行空，也没有巧合，只有——“证据”。

苏礼贤是绝对的行动派。当天下午，他就在济民药房对面的小旅馆开了个房间，开启了24小时监控生活。

一连三天，赵俊生的表现都很正常——早上八点左右，他驱车赶到。打开店门，打扫卫生。八点半，那个浓妆艳抹的小店员按时到来。晚八点，两人锁好店门，先后离开。

第三天晚间，晓晓再接再厉勇斗方便面，“老爸，这就是蹲守？见天看人家开门关门，做生意，打扫卫生。这警察的也当得太无聊了。”

苏礼贤揉了揉酸痛的老腰，“你就知足吧。想当年为了抓一个逃犯，寒冬腊月，大雪封山，我们四个人在树林里趴了五天五夜，饿了只能啃压缩饼干，渴了把雪塞嘴里，那透心凉——”

晓晓突然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苏礼贤冲了过来，顺着窗帘的缝隙向街对面望去。

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赵俊生打开店门，搬出几只大箱子，放进了后备箱。

苏礼贤抓起对讲机，“兔子出洞了。”

赵俊生的动作飞快，像是有什么急事儿。

眼见他关好后备箱，父女俩本以为他会驱车离开，却没想到人家居然点起了一只烟！等这烟燃尽，赵俊生才拍了拍衣服，上了车，慢慢驶向菜市场。

大约五分钟后，车停在了仓储区。赵俊生用遥控钥匙打开自家仓库，把那几只箱子送了进去。

期间，有位肯德基宅急送的小哥疾驰而过。赵俊生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嘀咕了一句，“大半夜的还叫外卖，现在这些人，真他妈会享受。”

摞好箱子，赵俊生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嘟——嘟——嘟——

无人接听，赵俊生毫不留恋地挂断了电话。

这是事先约定的暗号，表示货已安全送到，请速来取。

明天早晨，对方就会来取货，并把现金留在仓库里。

唉——最近的生意不好做。

医药公司的政策收紧了，对mhj类药物有了严格的定量限制；虽然联系到了几家小药厂愿意长期供货，但其中的风险尚未可知。所以这回的赚头不大，不过等明天拿了钱，先得给莉莉买个香奈儿的包——这丫头嚷嚷好长时间了，再不给买，又得闹分手。

赵俊生走后，晓晓哈欠连天，倒在床上，秒睡。等她一觉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醒了？”苏礼贤扔过来一个苹果。

晓晓两眼放光，“apple！哪儿弄的？”

“别问了。先撤摊儿。”苏礼贤把高倍望远镜装进袋子，转身去收拾三脚架。

苏礼贤先下楼退房，晓晓戴上假发，又在上唇沾了一撮胡子，对着镜子左照右照，确认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中年男人，这才背着旅行包出了门。

这都是苏礼贤的主意。他说，一男一女开房，容易引起别人注意，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因为监视者的首要任务，是隐藏自己。

爷俩从小旅馆的后门离开，步履匆匆地走向地铁站——乘坐公共交通工具是甩掉尾巴的首选。

颠簸了十个站地之后，两个人在京北苑下了车，又经历了一番辗转，才在一个超市的地库取了车。

上了黑切，晓晓一把扯下假发，“热死了热死了。老爸，赵俊生，不用跟了？”

苏礼贤摆摆手，“找到了下家，他已经没用了。”

晓晓愣住了，“下家？什么时候找着的？”

苏礼贤揉了揉太阳穴，“昨晚，赵俊生把那几箱东西放到了菜市场的仓库，今天一大早，东西就被取走了。你猜猜，是谁？”

晓晓眼前一亮，“难道是，李明？！”

苏礼贤竖起了大拇指，“进步了。现在饵料已经放下去了，坐等大鱼来咬勾儿吧。”

把晓晓送回家，苏礼贤站在玄关交待了几句，水都没顾上喝一口，火急火燎地出了门，驱车直奔西山公墓。

今天，是周醒的忌日。

拾阶而上，经过鳞次栉比的墓地，在陵园深处的一个角落，苏礼贤找到了那块已被茅草覆盖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