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枪口——B面（1 / 2）

在学校瞒天过海已经让苏幕遮疲于奔命，然而两天之后，“大考”不期而至。

周五晚间，苏幕遮出了校门，依照微信里的定位，绕了半天，才在一条僻静的小巷里找到了自家的黑切，忐忑不安地打开了车门。

“爸，妈。”她乖巧地打了个招呼，半天没人回应，这才发现苏礼贤正忧心忡忡地看着后座。

昏暗的灯光下，许凌霄躺在后座上，盖着毛毯，双眼紧闭。

“老妈怎么了？”

“感冒了，发烧，39度多。”

“吃药了吗?老妈不舒服，咱们就别去怀柔了。”

“不行。你妈说，想你姐了。”

妈妈——

苏幕遮借着关车门的间歇，偷偷擦了擦眼角。

许凌霄是初中英语老师，眼光一贯老辣，但此时高烧不退，头昏脑涨无力分辨；苏礼贤被案子羁绊着，又担心夫人的小恙，也无暇关注女儿的不同寻常，所以，苏幕遮居然蒙混过关。

晓晓的处境，比苏幕遮好太多——在旁人眼中，她是个病人，本就喜怒无常，所以，只要她不伤人伤己，那些医护人员乐得躲清闲。

姐儿俩的身份交换“首秀”，总算在有惊无险中安然度过。

然而，生性谨慎的苏幕遮依然心有余悸，“晓晓，你在这儿逍遥自在，我在学校都快紧张死了。同学们还好，要是被爸妈看出来了，怎么办？”

晓晓笑了，“你只管放心，他俩都忙着呢，哪儿有心思管咱俩？哦，对了，那些书和复习资料我都整理好了，你没事儿多看看，权当killtime。”

苏幕遮“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校园历险记就像是一束光，照亮了苏幕遮原本灰暗的世界。

她伫立窗前，恋恋不舍地凝望着黑切——车子驶出院门，她的眼神依然炽热。然而，她也明了自己的情状，不免轻叹口气，走到桌前，随手翻开晓晓留下的那堆“书山题海”，在那些晦涩的文字中，逐渐平复内心的波澜。

最近，武医生有了新发现——那个癫狂的女孩儿仿佛一夜之间转了性，每天除了吃饭治疗锻炼，她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日与书为伴。

两个星期后的例会上，武临风即兴发表获奖感言，“如果患者都能像苏幕遮这样热爱学习，那我们可就轻松多了。”与会者纷纷表示赞同，并全方位吐槽自家病患的不求上进。武医生颔首微笑，以一个胜利者的大度，无视了众人明褒暗贬的同行相轻。

苏幕遮日渐好转，药量业已减半，作为“奖励”，苏爸爸为她配了一台最新型的计算机。

然而，就在医患和谐其乐融融之时，突然发生了一件蹊跷事儿。

那天，轮到武临风值夜班。巡查已毕，当班的另一名医生回房安睡，他坐镇值班室整理诊疗报告。

没了白日的纷扰，人的思路分外清晰，武临风在键盘上运指如飞，不知不觉已是深夜。

他全无困意——再去病区转转，既可尽值班本分，也顺便疲乏身体。

武临风换上拖鞋，悄无声息地上了二楼。

服务台的两个小护士正拖着脑袋小憩——武医生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他在每一个房间前稍作停留，透过窗户检视病人的状况——在药物的作用下，患者都已陷入深睡状态，除了——29。

他看了看表——凌晨一点多了，别人都已赴周公之约，苏幕遮居然在玩游戏！

武临风又等了十分钟，苏幕遮渐入佳境，鼠标使得虎虎生风，键盘拍得上下翻飞，一副沉醉其中的模样，完全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看着显示器上熟悉的界面，武医生浓眉紧锁——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会有女孩儿玩单机版的《三国志9》？！

尽管满心疑惑，但他不能干预——这是心理医生的职业操守。

服务台小睡的护士随时可能找来，虽然门上的玻璃是单向的，从屋里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但为了防止患者自残，这些门并不隔音。如果苏幕遮听到走廊上的声音，难保不受刺激，导致病情反复。

武临风别无选择，只能悄然离开。

回到值班室，他打开苏幕遮的病历，记录下这个场景，并在最后加了四个字——偶发？多发？

看似平常的一件小事儿，对于一个精神疾病患者来说，却可能成为最后一根稻草。为免除后患，武临风没有询问本人，而是在家属探视时，把这件事儿透给了晓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