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觉醒(1 / 2)
将时间倒回稍早之前。
夏易无疑是个听话的孩子,在哥哥姐姐冲出家门,“躲起来”的余音尚未消散之时。小朋友就强忍着心中的恐惧行动起来,关上屋门,跑到卧室,埋进被窝,一气呵成。
这固然是基于某只“坏”狐狸,总是在夜晚给小孩子讲鬼故事的成果。但也从某种程度上,反映出夏易沉着的潜质。
然而,随着大地的震颤,空气的哀鸣,山林的燃烧,夏易忍不住担心起来。他掀开被子的一角,凑到窗前,然后他看见了
看见了名为“破坏”的恐虐!害怕、担忧、不安撕扯着孩童的内心,特别是一想到自己最亲的兄长和阿姊就在那“恐虐”的中心,眼泪混着鼻涕止不住地奔流而出。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担心与恐惧越来越盛,他口中不住地呼唤着亲人的名字,仿佛这是深沉的黑夜中,唯一的慰藉。
终于,那个时刻到了“万雷狱火劫,急急如律令!”
这一瞬间,源于血脉的悸动涌了上来,全知之血在强烈的情感中激荡而起,将夏易的瞳孔染成了深海般的晶蓝。
于是,夏易看到了更多:他看见了被烧焦了半面身体的兄长,他看见了全身颤抖脱力的阿姊,他看见了大坏蛋践踏着亲人的屈辱,他看见了在意之人双腿尽断的噩兆。
悲伤、愤怒、绝望,夏易说不上来,但他隐隐约约地有着一点点印象——自己在很久之前曾体验过,那是在襁褓之中吗?还是更早?无所谓!总之,他讨厌这种感觉!
我要和哥哥姐姐一起战斗!夏易抹去了脸上的涕泗,目光坚定地冲出家门。
之后,他就被迎面赶来的明正、明清抓了个正着。夏易懵了,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大坏蛋”在见到他晶蓝色眸子后,激动到充血的双眼!也没注意到被暴力插入自己胸腔,不断吮吸着淡蓝色血液,发出阵阵光芒的超算玉髓!
悔恨,占据着他的脑海,直至感受到了窒息的危险时,夏易才反应过来,自己正被明正扼着咽喉,锋利的宝剑抵在他颈侧。而自己遍体鳞伤的亲人在坏蛋的威胁下,双手抱头、缓缓跪下。
“放开我弟弟!!!”胡萱鼓起最后的力气厉喝到。
然而,恶人岂会在意这无力的威胁。明清嗤笑着走上前去,踢翻了胡萱,一脚蹋在她的脑袋上戏谑地说道:“果然会通用语,果然是用得起半血全知种人药的求真界巨擘高徒。还有,弟弟,切,居然和人药混出了感情,多么虚伪,不就是为了服用的时候少一些排异反应么”
胡萱嗔目。但这绝境下的不屈,却反倒激起了明清想要摧残这花朵的欲念。他用脚尖挑了挑美人的下颌,开口说道:“多么带劲儿的小妞,只可惜耽误久了怕你们师尊回来,不然我”
倏忽间一道虎尾似钢鞭般抽来,带着万钧愤怒将明清击飞,一路上留下大滩混着内脏的血液。
“不许动!否则我杀了他!”明明已经战胜了,明明已经拿捏住他们的软肋,但看着胡启那骤然暴起宛如实质般燃烧的凶焰,阿鼻地狱的异象铺面而来,明正慌了。
他不明白在受了那么严重的创伤后,对面的男人怎么还能有如此出力,有如此气势?!甚至,甚至如果再次以命相搏,自己会死!明正甚至也不确定,他手中捏住的生命,是否能依然镇住这个男人。
明正赌对了,虽然血色的凶焰依然在熊熊燃烧,但胡启却再没有轻举妄动。不多时,明清拖着伤体返回,他扔掉了手中空荡荡的丹药瓶,正准备再做些什么。
“住手吧,我们耽误的时间够多了”明正叫住了明清,“你们断去双腿后,我们就离开,否则,我们现在就要了这娃娃的命。反正人药只要血肉也就足够了,你们自己选吧。”
话音刚落,只听得“刷刷”两声风响,胡启操控着尾巴将自己的双脚斩落!
“启哥哥!”
“不!!!”
胡萱和夏易同时发出悲鸣,然而胡启却微笑着对姐弟二人摇了摇头,随后凝视着明正、明清,一字一顿道:“她已经没有力量再战,废我一人足以。我弟弟就暂且寄留在你们那儿,现在,给我,滚!滚!!滚!!!”
万兽咆哮般的声浪回荡而出,胡启的威势没有因自断四肢而下降半分,反倒是这份果决与勇猛让他的凶焰再腾百丈!
“走”顾不得再放狠话,明正与明清提溜着夏易灰溜溜地飞起,在即将消失在胡启胡萱视线之际,他们将一个项圈套在夏易颈上,不见了踪影。
“萱,追踪术法生效了吗?”
“嗯”
“很好,你进屋,把老师给的疗伤药全部拿来。然后把我特化隐匿的那套战甲取来,准备战第二场!”
巴士底议会大厦
罗斯·柴尔德揉了揉眉心,他的修为只能算中等,数小时高强度的争论已经足以让他感受到疲惫。
说到底,柴尔德家虽然是热月共和国创始者中的一席,但与奥托·冯家那样来自波旁帝国的老牌拥地贵族相比,区区商人还未成长为纯粹的政治动物。
然而,与自己的疲惫不同是,那位年岁已高的大人却依然神采奕奕,不由得让罗斯柴尔德在苦笑中又感到几分羡慕,于是他开口道“明公还未就餐吧?在下遣内人准备了一些餐食,可否邀明公同饮?”
“抱歉了,柴尔德小友,改天吧。家中有急事,先行一步。”老人其实已经渐渐不管事儿了,他将自己的责任逐渐交给了自己的两个弟子和其余追寻着善良与正义的人,但这种淡薄在某种意义上却是政界最锋锐的利器。
在婉言谢绝了柴尔德的邀请后,随着一阵清风涌动,老人便不见了踪影。
雅达利星,曼德维尔点附近。
人在真正绝望时的哭泣是没有声音的,就算再怎么努力,“破碎”的胸腔都无力震颤喉管,只能发出一阵阵嘶哑的呕哑。
夏易软趴趴的被明正挂在腰间,脖颈上的项圈提供了一点微不足道的空气和保护,让他在真空中维持着生命。胸前被超算玉髓插过的空洞已经被他们用拙劣的手法堵住,渗出点点淡蓝色的血液。
无尽的悔恨……少年一遍遍地责问着自己:“为什么没有听哥哥的话?为什么要冲动?为什么自己如此孱弱无力?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可以永远躲在哥哥姐姐身后?为什么师父已经问过好几次要不要修炼,但自己却总是拒绝?”
兄长断躯的惨烈、阿姊心焦的痛苦犹在眼前,夏易只能无助地祈祷:“神明啊!如果能再有一次机会,我要不我不要再成为他们的累赘!”
这祈愿是如此强烈与真挚,于是,神明回应了他。
曼德维尔点越来越近了,明正、明清也越来越兴奋。超算玉髓在经过全知之血的滋养后已经计算出了销魂银河的坐标,马上,马上他们就可以携带着这笔巨款开启新的未来了。
然而一位老人横亘在那里!
“夏易,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