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另有元凶(1 / 2)
“先生不愿说破,那我就代郑司马说破。”甘英道,“马将军不知,此仇已被护乌桓将军来苗所报!”
“此话怎讲?”马严问道。
“伤害来歙、岑彭、马援三位将军者,都是同一人。”甘英道。
“何人?”马严道。
“赤山乌桓大王赫甲!”甘英道。
“此话当真,何以知之?”明帝插言问道,苏仪却面色一变。
“赤山乌桓大王赫甲前番率军偷袭幽州,途中遇到辽东太守祭肜,双方展开激战,后来护乌桓校尉来苗前来增援,将赫甲斩杀。”
“如此说来,来苗竟是如愿报得父仇?”马严道。
明帝忽道:“在朕看来,渔阳会盟与赤山乌桓突袭幽州,貌似巧合,而事实上二者之间隐隐然有遥相呼应之势!苏仪,你选择在渔阳会盟,实际上是在等待赤山乌桓攻破幽州,然后在渔阳率先起事,接着趁机煽动会盟的诸侯,振臂高呼,一应百应,从而令赤山乌桓、济王、沂王以及会盟各属国的军队连兵进攻阙廷,一举将朕废黜,是也不是?”
沂王连忙道:“陛下,臣与赤山乌桓并未有丝毫瓜葛,万万不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明帝“哼”的一声,道:“你或许与赫甲之间并无往来,但苏仪却暗中早已替你布置好了一切。”
说完,见沂王仍是面现懵懂之色,心中来气,遂继续道:
“岂不闻‘威柄不以放下,利器不可假人’?而你放手把国务交于苏仪,若乌桓大军一到,他必定以你之名里应外合,而你早被架空,至始至终还被蒙在鼓里,知晓后即便想阻止,也已经无能为力。在龙口岭,你还没领教过么,那荆采,不就把你给监禁起来吗?”
沂王顿时哑口无言,汗如雨下。
明帝厉声道:“孔子说:‘攻乎异端,斯害也已!’你整日醉心于研究邪说异端,岂能不深受其害?如今变得面目全非,还是当年的沂王吗?”
接着又望向苏仪,道:“朕想知道,假如你们占据了阙廷,究竟打算用谁来代朕君临天下,济王、沂王还是赫甲自己?”
苏仪面色铁青,缄口不言。
明帝道:“只怕是先让二者互相争夺,然后你等坐收渔利,趁他们两败俱伤之后,再从幕后现身,取而代之吧!如此行事,与北匈奴诸王谋夺单于大位如出一辙。汉人信奉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而你,时而叫言中,时而叫苏仪,如此草率更换名姓,只怕当真非我族类吧?”
甘英道:“陛下圣明!苏先生,真名赫丁,是前任乌桓大王赫甲之四弟!”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明帝呆立当场,沂王早就魂飞魄散,面无人色,众人俱都目不转睛的望着苏仪,似乎此刻才认识此人一般。
阴就忽道:“那赫甲之二弟、三弟何在?为何从未听闻此二人之消息,即便乌桓大王赫甲战死后,也不见其现身?”
甘英道:“这就是郑司马为何闻听陛下御驾亲征后,匆匆赶往京师的原因,因为他怀疑这二人此刻就在阙廷,并且趁机兴风作浪。”
帐内众人又是大惊。
即便苏仪也不免暗自心慌,难道这些日子与郑异的言谈之中又被他瞧出了什么破绽,故此才星夜启程赶回京师救火?暗中叫苦不迭,后悔不已,但表面上却故作镇定,看上去显得轻松自在,若无其事。
“郑异凭什么认为此二人眼下就在阙廷之中?”明帝问道。
“郑司马言称乌桓二王子名叫赫乙,三王子名叫赫丙!他是从蠡懿公主遇刺案推断此二人就在京师的,并且通过苏先生处加以证实。”陈睦忽道。
“蠡懿公主遇刺案?”明帝奇道。
阴就也甚为不解,困惑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陈睦,道:“此事难道也有乌桓人插手其中?”
陈睦却望向苏仪道:“数日之前,陛下尚未驾临王城时,郑司马曾与苏先生探讨过蠡懿公主被害案的情形,先生还记得么?”
苏仪脑海中迅速闪现着当时的一言一行,却始终未回忆起露出过什么破绽,甚至都没有多说一句话,却如何会引起郑异的觉察?
他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阴雨天,当与郑异讨论起《易》中亢龙有悔这一卦时,正谈的兴致勃勃,郑异忽起身走到窗边,负手望着外面阴云密布的天空,道:
“先生说得好,居高位者务必要戒骄戒躁。否则,早晚会有因失败而后悔的那一天啊!可我以为,同样道理,一时得势,也要切忌倨傲,否则也难免会有失势而招致灾祸的那一天啊!”
苏仪颇为不解,问道:“郑司马是在说我么?”
郑异微微一笑,道:“先生不要心虚,我忽然想起蠡懿公主遇刺一案,应与先生无关。”
苏仪越发感到奇怪,道:“苏某并未看出亢龙有悔之卦象,与蠡懿公主之案有什么关联啊!这亢龙又是在指何人?还请郑司马赐教!”
郑异道:“信阳侯,阴太后之弟,当即陛下之亲舅,爵高位显,贵戚之中,当居首位,可如今却闭门谢客,终日足不出户,落寞寂寥。难道不就是一条亢龙么?”
苏仪恍若大悟,道:“郑司马所言甚是,信阳侯确实是我等身边的亢龙。”
郑异道:“他虽是亢龙,心灰意懒,也属有悔之举,但这许多年的闭户自绝,我料他未必悔能得深刻,悟得透彻。”
苏仪又有些不明白,道:“郑司马不妨直言,以免苏某糊涂。”
郑异笑道:“我是说他至今不知其子因何而亡,被何人所害?”
苏仪顿时不语。
郑异忽道:“此案不会与先生有关吧?”
苏仪道:“事情发生在京师,而当时苏某远在沂国王城,郑司马如何会联系到苏某头上?当初式侯案,苏某身在北宫,而式侯在其府中被杀,苏某就曾被人指责行凶;如今距离案发之地,远隔千里,却又被郑司马怀疑!苏某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总是莫名其妙的被人卷入这种离奇悬案?”
郑异笑道:“先生莫急!蠡懿公主一案,朴素迷离,郑异反复思索,深感其诡异程度不亚于当年式侯案。而式侯一案,我敢断定必是先生所为。故此,蠡懿公主之案,不得不联想到先生。左右闲来无事,郑某此刻想把所思心得,以及案情的推测与先生拆解一下,不知先生可否愿意?”
苏仪道:“郑司马但说无妨,苏某愿意洗耳恭听,只是不要再无缘无故的把苏某牵扯进来!”
“一同探析案情,先生岂能置身事外?”郑异笑道,不待苏仪插言,又道:“蠡懿公主之案,表面上看是窦家兄弟为讨好小侯爷阴枫,去谢家强抢民女谢滴珠,不料却错抢了蠡懿公主,最终酿出惨剧。但是若仔细往内里深看,却玄机重重,如欲破解,就需从这个‘错’上入手,方能窥其幽境。”
苏仪道:“郑司马究竟发现了什么玄机?”
郑异道:“蠡懿公主是从宫中去的谢家,进入府中时,显然窦家的人还没到达,不难看出,她思念檀方心切,早早便赶了过去,先在谢滴珠阁楼上的绣房中歇息等候。由此可见,此时谢滴珠也不在府内。”
苏仪道:“这能说明什么?”
“这意味着背后设局之人真是神通广大,心思缜密,不仅熟悉宫中、谢家的状况,而且还能同时调动蠡懿公主与谢家民女。”郑异道。
“郑司马可否再说清楚些?”
“就是趁着谢家没人,引来蠡懿公主,再令窦家兄弟闯入谢府强人。”郑异斩钉截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