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回忆（1 / 2）
林逾低着头，看着怀里的可人儿。
记得那年，他入宫面圣，只远远的看了她一眼。那年林逾十六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男儿志在四方，却因为弟弟林深，才华恐被埋没，幸好太子引荐，所以才得到一展鸿鹄之志。
那年隆冬，雪花飘飘，枯树摇摇。满天的雪花，落到银装素裹的大地，好似去了一层毛毯子。
“高点！再高点，母后，再高点！”不远处的御花园传来风铃般清脆而悦耳的笑声。
女孩儿在洁白飞雪中，一袭红衣，笑容满面，坐在秋千上，一双杏眼炯炯有神。先皇后站在秋千后面，推着秋千，看着她，也笑的那般快乐，幸福。
“母后！再高点，楚楚要飞到天上喽……”宋绛雪激动说道。
先皇后宠溺一笑，回应道:“”好，再高点……”
那时，林逾就站在桥上，入神地看着眼前的和谐景象。或许是自己的向往，向往这般幸福快乐的日子，回头又想了一想自己的母亲，除了对自己冷脸相待，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做的，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家庭的温暖，就是冬日暖阳，黑夜微灯。
他，向往。
之后的每一次入宫，他似乎都能遇见宋绛雪，有一次，宋绛雪在湖边喂鱼，低垂的眸子微微颤动，细若娇柳的腰身微微弯着，微微漏出的纤细白皙的手腕停在木栏让，忽然扔下的鱼食，锦鲤一现。
“花影，快看，好多鱼……”宋绛雪欣喜地说道，回过头拉了拉花影。
林逾那时，还是御前侍卫，就会独自一人站在假山后看着。
……后来，他被封了大将军，那时，他想再去宫中见她一次，借着先皇后寿辰，陪当时的贵妃李氏为由，可那次，却发生了让人预想不到的意外。
皇后寿宴，遭遇刺客，宫中突然出现数百刺客，个个武功高强，利剑出鞘，猛地刺入，先皇后为了救当朝贵妃而死，年幼的宋绛雪躲在角落里目睹了一切。
“母后！”撕心裂肺地哭喊声在人声鼎沸地人群中显得那般微小，宋绛雪拼了命地跑过去想要跪在先皇后身边，却被嬷嬷抱走。空荡荡的手笔直而奋力地往前，想要抓住，林逾正舞剑一挥，鲜血染红衣襟，溅在脸上，回头一看，触目惊心。
“救救她，救救我的母后！快救她！求求你们，救救她！”宋绛雪吼道，却被越抱越远，渐渐看着先皇后躺在地上，胸口的鲜血如同泉流般涌出，一双眼睛闪现着微弱的光亮，宋绛雪，还笑着，周围的人跑的跑，逃的逃，哭声，喊叫声，撕心裂肺，刹那间，往日里快乐的皇宫，似乎变成了人间炼狱。
自那以后，她没了母亲，自贵妃封后她便性情大变，他也没再在御花园，湖边见过她，再后来，他得胜归来，和皇后叙旧，却只见宋绛雪冷漠地看着他们，眼生里是悲怨，仇视，也看不见往日的开心与幸福。
再后来，他军务繁忙，常年驻守边关，醉卧沙场，行走于白骨之间。
再次归来时，却碰巧撞见她被一群贵女推入湖中，他便猛地将手中的剑扔在一边，想也没多想，便纵身一跃，再严寒湖水中将她救起，可碰巧遇见着急而来的曹公公，带着紧急军令而来，他为她切脉，又看见不远处走来的顾知秋，他看他的打扮像是太医局的人，便起身离开。
回头再看一眼，却看见苍白的小脸上微微皱起眉，他却怎么也不能再留。
之后的日子，朔州沦陷，他又去支援，一去便是三年，再次回朝，他被封了太尉，当朝最高武将。他想着，自己的手中沾了那般多鲜血，而先皇后的死对她又是那般大的打击，或许她早已经对这些天天在刀剑上舔血的人恨之入骨，他也怕他的靠近，吓着她。
所以他便想着，急忙出宫去，却不巧，马车车轮坏了，于院外，宋绛雪便坐在墙上歪头看着他。他却忍不住，回头看她。
再然后，他们的一次次相遇，一次次邂逅，都是他预想到的。
宋绛雪抬起头，看着他，轻声问道:“想什么呢？”
林逾回过神来，看着她，微微一笑，示意受伤的伤，伸出手，说道:“我在想，这手中的血，可不能脏了公主的裙子。”
宋绛雪扑哧一笑，把头埋进他怀中，喃喃道:“才不会。”
之后，便小心拿出一块绣着梅花的粉红色手绢细细为他包扎，是不是抬头看着他的神色，他却似乎感受不到疼似的，面无表情的，一双眼睛却是含情脉脉。
宋绛雪小心挽着他的胳膊，往远处走去，说道:“后日上元节，你同我去看花灯吧，听说那时候可热闹了。”
林逾侧脸，看着她应道:“遵命。”
宋绛雪忍不住偷笑，一双手只挽得更紧。
原来这就是爱的感觉啊，不像是情亲，不像是友情，是一种甜甜的，暖暖的感觉。像是吃了一块薄荷味的糖，化在舌尖，清清凉凉的，又向是湖面微风，温和的吹过面颊，又好像是欣欣向荣的草木，初次见到阳光。
那一刻，如同冰川化在暖阳之下，又如同清泉涌过枯河。
她想，这就是爱情。
正在这时，顾知秋正坐在马车上，掀起车帘，侧着脸，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
顾知秋面色凝重，眼神中似乎又一层阴霾。顾知秋本来听说宋绛雪来林府祝寿，心中觉得奇怪，宋绛雪向来不喜欢这些个寿宴之类的，今日怎么会突然去参加一个武将之后的母亲的寿宴。他便令人备了份厚礼，不请自来，来的路上，却看见眼前这一幕。
心中如同有一条毒舌，吐着信子，嫉妒的火在心头燃烧。低声道:“楚楚，这就是你心仪的人么？”
你怎么可以喜欢别人，你喜欢的人，应该是我，你从头到尾，只能属于我。
说罢，眸子抬起，昂起头，帘子一甩，命令道:“掉头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