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南中 第五十节 盟誓！（1 / 1）
“先生先祖虽是汉人，但是在我突厥这些年所作所为众皆有目共睹，先生即是我族中人。他日能逐鹿中原，必为将军兴复刘氏旧日荣光。”木汗可汗道。
“蒙族中人不弃，陟虽肝脑涂地，万死不辞。”刘陟也感激地道。
有的时候，战争需要多方面考虑、考量，可有的战争仅仅只需要当权者一个想法，至少木汗可汗没有太多地考量，心中就计议决定了。
经刘陟一劝，木汗可汗即已经下定决心，决意东进。他不再犹豫，掀开帐帘，沉闷的走进去。众首领见可汗一脸沉闷，脸上也出现了一脸的坚毅，知晓此番必然下定了决心，也不由自主的安静了下来。
“诸位兄弟，我已经下定决心接受西魏之邀，举兵夹击柔然。”木汗可汗那洪亮的声音盘旋在帐中，一众人无论是同意出兵与否的，一时都面面相觑起来，“这是狼神留给我们的好机会，我们的子民一定会这一场战役展现荣光。”
“可是。。。”帐下叶护方要言语反对，不提防可汗挥手示意噤声：“无需多言，我意已决。诸位只需回本部落准备好行军粮草、饲料等随我一起举兵柔然。”
可汗拿起案上金箭，擎起手来，对着帐下诸部落首领命道：“如今狼神在此垂幸我诸部落，望各部落不计前嫌，戮力东进，一举拿下柔然，展现我突厥狼神千秋神勇无畏。金箭在手，见金箭如听狼神圣谕，今晚帐东北篝火请示狼神出兵吉日。”
可汗既已吩咐完毕，又对次护下命道：“次护，你去费先生帐中，告诉他我突厥愿意与西魏同伐柔然，让他今晚务必参加大会。”
“是！”帐下诸首领应道，按次序退出帐不提。
是晚黄昏左右，帐营东北方向，设立狼神主神祠排位，面向西北，照突厥旧日传统，是以不忘根本之意。狼神主牌前有分别杀有猪、牛、羊三牲口用作祭祀，效仿中原祭祀地流程中，却又有草原自己地传统。白日帐中诸部落首领与子嗣亲属男女，此时也都出自己部族营帐参加这一盛典。祭祀者祭拜各族上供祭品于帐前，绕帐走马七匝，一诣帐前，取各族信物烧之，费尤没有见过这大场面，听帐中他人言，是为了告知先祖，以期狼神保佑。
突厥主祭祀祭司取玉帛共三份，做成载书，上书突厥诸族共约东进攻击柔然誓约。其中一份用于盟誓，以告慰神明，表示各族永不背弃，和祭祀用的猪牛羊三牲口的血埋于狼神主神祭祀牌前地下。一份收于祭祀处，将来无论成败，都将拿出这份盟誓，细数各族战争之中功劳来做到奖惩公平合理，之后再交予祭祀，于狼神主牌前焚烧，以示奖惩公平，神人共鉴。还有最后一份收于帐中，供各部落共同收藏，亦是凭此在之后战争中作为约束的法典。
三份书帛分发完毕，祭祀于八卦坎部方位除草地为平地，建立高坛，狼神牌位前设有与盟诸部落的位置。主祭祀者牵出牛，至于坎位，欲于坎位上杀牲。请木汗可汗执刀牵扯牛的左耳，割下放在珠盘之内，又顺着牛流血之处，以玉敦接引牛血。用羊毫做笔，沾上所接引牛血，记录下欲伐柔然誓言。所剩牛血放在狼神牌位前，诸族部落首领以及费尤上前用手指沾血牛血顺着嘴唇从左往右一摸，是为歃血。祭祀者头戴狼头面具，于神位前口中念念有词，请神降身观一切过程。坛下诸位神明仆从载歌载舞，用以迎接神明到来。
费尤不算了解这些习俗，即使他之前遇到过这些情况，也只是将他们看成是未开化的野蛮象征。可是他也永远不能明白，为什么这些他们叫做盟誓的东西，能有那么强的约束力？
人类的进化过程中，即使是号称文明开化的中原，也同样经历过这一段对鬼神崇拜的过程。那时候每个人都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与惊惧，他们信奉这个世界有自己不为人知的力量。那么，当我们有求于人，与别人联合之时，如何保证盟友不背叛呢？神秘的力量总是那么的强大，强大到没有人愿意去冒险。渐渐的，有人因为误食某物，或是无意吸入某物而致幻，脑中产生大量自己以前没有见过的神明，于是对神明的信仰更加坚定。
北方各部族一直保存着这样的传统，可是南方的汉族，中原的各族王朝，渐渐发觉了神明的约束力减弱，盟誓也变得没那么重要。信仰，慢慢变成了期待更好的生活，而非惧怕与敬畏。天师道的“升仙”，西魏国师炼丹，每一个都是为了求取长生之途，这些个欲望更胜的地方，还或多或少敬畏着神明。
“天地恒常，诸神皆祀，狼神庇佑，水草丰茂。天下群难，四方云动，百罹尽至，死丧相扶。千里无烟火之炊，万里尽埋骨之地。念兹所以欲成千秋之业，上诉狼神英明者。下即为突厥狼主，诚知先祖披荆斩棘，千难万险，子孙应继承遗志，是日结部落诸首领，戮力东进，若背其言，所部臣属，明神殛之，无克祚国，及至玄孙，无论老幼。狼神明鉴，共受盟誓。尙飨！”祭祀既然已经“昭大神”、祝号完毕，又于神明牌位前宣读载书，使人神沟通，以表现不避盟约，共同东进的决心。费先生也于此拿出当时从蜀地带来的信物，共同盟誓。诸位既然礼毕，又在所凿坎地埋下已经杀死的牲畜和刚刚所读的载书。祭祀之礼已经完结，众人享尽宴席带载书藏于各处。
木汗可汗与诸族定下同去东进日期，盟誓完毕，诸族部落首领也再无异议，纵然有怨言，也不敢表露出来。费尤受杨胤之托、尉迟迥之命前来突厥，留在帐中以备不时之需，又可作为东进的向导以及与西魏联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