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南中 第十七节 北齐武川太守——苏琼(1 / 1)
此时尉迟静远赴他国异乡,身份又极为尊贵,当然需要隐姓埋名、低调出行,可是思来想去,总是不知道要用什么名字好。
北齐还未易代时,东魏常受到北方柔然、库莫奚、契丹等北方游牧民族的骚扰。去岁正月高纬率兵北伐,大破库莫奚,赢得战争后,将库莫奚境内多数人口迁至山东为百姓,库莫奚国力大减,时任库莫奚蠕蠕主阿那瑰难以抵挡突厥大举入侵,阿那瑰国破身死,太子庵罗辰及阿那瑰弟弟登注俟刑、登注库提与余下众人一同奔走投靠北齐,蠕蠕众人立登注俟刑次子登注铁伐为蠕蠕主。契丹也遣使到北齐朝贡,结交北齐,使北齐不要趁机北伐。正值北齐此时疲于应付,诏令清河王高岳、司徒潘相乐、行台辛术领兵大举南伐,因此也受了契丹这一份礼。谁知今年的二月时节,北齐派遣使者送蠕蠕主铁伐以及登注和他的儿子北还,回去不久后,铁伐竟然被契丹所杀。后来又立登注为主,又遭到杀害,复立库提为主。高洋觉得北方一直不稳定,于是六月时节终于下定决心,趁各方战事少,荡平北境。
只是又听闻南方萧纪作反,自己在北境,染指不了南方,只可将一切事宜交付斛律明月。斛律明月虽然有心南下,无奈朝中兵力大多被高纬带上北方,只能坚守,更不要说去反攻了。
尉迟静心中不管这些,她初来乍到,虽然听说师父此次北上是谋划柔然、突厥两者,但是自己对此地一无所知,幸好北齐忙于北伐,两国境地的守卫没有开始时候那么紧张,也倒容易混入北齐来。
“前面的人让开,官差办事,闲杂人等速速离开!”尉迟静正想着已经到了武川地界,不知下一步的打算,忽然听到后面吵吵闹闹的声音,不由得注目观察着。
天下的人都有一个相同的德行,就是喜欢看热闹,武川的百姓也一样,两边人挨人、人挤人的,更不乏有那些自以为掌握第一手证据的人私下窃窃私语的交流自己得到的消息。尉迟静也来了些兴趣。
“听说这一伙人是阴山附近的一伙强盗,路上劫掠了此次北来独孤永业家的许多辎重,幸好长流参军张龙连夜排查,追踪痕迹,追至阴山附近才将这一伙强盗缉拿归案。”一位市井中人一副我已知之的样子,引得一旁多人夸耀,他似乎颇为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赞叹。
“可是我听我家小舅子说没这么简单,听说天师道教众现在正汇集阴山一带,说不定独孤家的辎重是天师道背后谋划的。”另一个人似乎别有情报,提出自己的疑问。
“你那又是从哪听来的谣言?天师道总坛虽然在武川等地,可是这里并不比怀朔,所以咱们没有多少这样信奉天师道的吧?他们手再长也不敢犯苏太守手中吧?”开头那人反驳道,尉迟静也很疑惑,自己来的路上,有的地方信奉天师道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了,怎么这个地方的百姓好像不受影响?听这些人说什么苏太守,难道就是地方长官的缘故?
“小声的告诉你们,刺史裴献与太守和独孤永业等人素来不和,裴刺史暗地假借天师道的手为难独孤家和苏太守呢。”即使小声讲话,尉迟静也将轻微的声音收入耳中。
为难独孤家和苏太守?当这是平常人家过家家?让谁谁的面子过不去?大家族牵扯的利益太深了,些许的明面上的薄面哪里放在心上?天师道也不是什么小势力,裴献与天师道如果勾结也不稀奇,只是图谋什么呢?
“你就吹吧!”那个最先开口的似乎并不相信。
尉迟静既然听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也不做逗留,尽管有些消息并不完全能信,可是也绝不可能空穴来风。正想着,尉迟静跟着官差往前走着。那张龙身轻步伐稳重,有大开大合之势,绝对是一个练家子,可是观他押解的人一个个脚步轻浮,手无缚鸡之力,不像是剪径一辈。独孤家在北齐也是位及人臣、官运亨通,北上怎么可能就只是些许人押送辎重呢?其中必有猫腻。这些辎重都是运与高洋,非常重要,事关蠕蠕战局。天师道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触犯北齐的威严呢?如果是真的像刚刚那几人人说的,加上之前打听到的消息,祖珽、裴献一流可能借此来开罪独孤永业,这独孤永业与斛律明月相善,或者事后的矛头指向的就是斛律明月了。可是这出身世家的裴献就这么没有眼光、没有头脑?其实这一点是尉迟静想错了。裴献虽与祖珽同一阵营,但是祖珽为人做事,一贯我行我素,并没有与裴献商量,即使是裴献知道这个消息后,也在破口大骂。但是事情已经如此,唯有尽力补救了。
“张参军这是从哪里来啊?”张龙正压着一干人等打算提点入狱,不提防半路出现一个人来,正恼火着自己摊上这么一个不好的差事,刚要发作,抬头看一长官模样,不由陪笑道,“原来是苏太守,下官奉裴刺史之命,前往阴山缉拿辎重剪径凶案疑凶。”
“哦?这一干人等都是犯人吗?”苏琼盯着一干被束缚的人等问道,“就凭他们?手无缚鸡之力,脚下虚浮的,真的可以截了那么一大批的辎重?”
“想是日夜兼程,受我们追查,脚力慢了许多,心力憔悴吧。”张龙也不知道怎么说,难道说是受裴刺史之命,去阴山就有收获?
“张参军何必自欺欺人呢?瞧他们打扮,想来又是哪里的流民。何苦为难他们呢?”苏琼倒也不怕张龙难堪,自己行得端、坐得正,实话实说罢了。
张龙也犯了难,他虽说是裴刺史手下亲信,可是这苏琼为官刚正不阿,对皇帝都敢犯颜直谏,本地百姓没有不称赞的,自己虽是参军,可是并没有他那番得民心,根本得罪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