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2)
天晴云透,几人急急踏过翠叶交叠的竹林,垂头细语。
玄关半掩,数位当番的衙役把守。
近了,前行的杵作与正值的衙役略表来意。
应允后,几人步过玄关,向厅堂而去。
数缕柔风缠绵,天和景明,上下天光,一碧万顷。
厅室开阔,一览无遗。木几处有书三三两两,窗案侧有花一朵两朵。
繁花落幕,人骨未见。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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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的喑晦无光。面前水波平谧,静立有一秦筝。身后水面波澜,黑色的广水下漪涟轻开,浮现出一圆木坐凳。
这是意欲我奏乐一曲么?
我立定,不为所动。身下的黑水平波移行,将那静止的秦筝又推近几分。
我垂眸看去。水纹不起,波澜不惊,动若非动。
不知此为何处。先前那云雪白瞳的人也不再来了。名号唤作什么楚,倒是忘却了。
几日光景,那邪雨又祸害几方了。亦不知晓任延筠如何了。
回神看去,那秦筝已近至眼前。只一抬手便可扶至弦上。
我伸手探去,秦筝细弦的初凉入肤流旋。如此,那便稍奏一曲罢。
身后的圆木椅凳也缓缓近了。我坐下,撑手抚去。阖眸,映像中笼盖浮云的赤雾淡去。雾后茕茕孤身一人显现。黑色的长风飘飘兮,巨轮的血月映照当空。月下赤水横流,倾泻蜿蜒,淌过山峦险峻,静谧于低低城河里。
我抬指,拨弦挑动。几声流泉飞瀑倾泻,又夹风啸拂林。
音止又静。一弦骤断,倒乍我惊蛰。垂眸看去,好在只是闷声,并未深伤。
如此静坐着,足下广寒的夜水波纹涟漪。细细分辨,可见几束彼岸的花枝游离浮沉。
如若动息稍大,蛰伏的妖花便会破势袭出。谨须慎重才好。
叹息。弯身,轻伏于筝面上。既现为散魄游魂,也不知去处。徘徊的永夜幽都,其中的人事,好似长隔赤雾,如镜花水月可观不可及。
“
“此身装束倒是极为精巧。下裳蜻蜓戏藕荷,配掐花对襟,外罩银花羽缎,又佩缠枝金雀璎珞圈。确显生俏讨喜。”面前的人细细打量着,松木翦瞳含笑怀情,“只是仍缺少些什么,才更显得灵蕴喜俏。”
我闻言抬眸,端端看他,等其下文。他轻笑一声,眉眼笑弯,如坐春风,“便是缺了我这一份玲珑娉婷。”
他从广袖间取出一枚描凤攒珠簪。凤眼以红缀之,睥睨姿态。芙蓉碧纹,镌金银。抬手,别于我束起的发间,“如此,更是锦上生花,溢于言表。”
“落芷。”我含春羞色,倚入他磐山化水的臂怀里。
他垂头低面,笑意先闻。丹唇轻启,向我近来。
我心领会意,阖眸,也迎了上去。
不可!我不自禁抬手覆面遮挡,站起身向后退却。面前的秦筝顺力倾倒,圆凳也蹴去甚远。几下莽撞,激起水纹数波。
我余惊未定,只怔然看着水下愈发凝结的黑暗。
此番记忆,我从未有过。但是其中确实是我的样貌音容。那唤作落芷的人,也不是全无印象。先前梦寐华胥,与一人执棋对弈。华胥里碧竹荡漾,皓天水色潺潺于那人松木色的瞳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