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新议满朝谤议生(1 / 2)
兆凌同着他们正要回宫,抬眼一看,远处是鸳儿和卫流光熟悉的身形。她不知何时安顿了小兆黯,已经同流光默默站在那里多时了。
叶惜花与兆凌定下三月之约,兆凌自行回宫不提。如今又要再絮叨几句这腾龙国外的局势了。且说这新上任的桑日国主德仁,真是个仁慈之主么?未必。他是个锐意进取之人,那里甘心守着他那小国一辈子庸庸碌碌,无所作为?只是腾龙势大不可轻动,他比前面几个国主更清醒些而已。他深谙中华文化,知道秦皇“远交近攻”的道理。
偏巧,他国内有个大臣之妻是幻衣国人,这大臣偏又得急病死了。从发病到去世不过一夜工夫。德仁原来并不重用这大臣,不知怎么到他死了这葬礼极其隆重,还给他加了将军衔。那大臣才死一日,有仆役一名告该大臣死的可疑,德仁暗里使人假造验状,道大臣系被人毒害身故。其原配有重大嫌疑。有司不问情由拘押大臣原配夫人入狱,严刑拷打,终至灭口。有差役在将军夫人房中搜出幻衣国密函一份,据说上有国主金印。这事系德仁一手策划,明眼人一看便知。他便以此为借口,说幻衣国谋害柱石大臣,出兵攻打幻衣国。
幻衣国主吴泽与惜花倒是相似,一味爱好风雅,弄得国中上下只懂琴棋书画。吴泽自己带头引得那些有知有识的,或摆弄园林、或做些精工细作的精致玩意儿。再或与名士清谈,都是常事。其余什么菜馔、男女服装,妇人美容、时兴彩妆,更是因有尽有,只是兵事,久已不闻。
等到德仁宣战,那吴泽惊得魂飞天外,忙派人求和。结果求和使者未到桑日,大兵早已到了幻衣国都之下,吴泽不肯受辱,临终求乱兵慢些动手,自己刻了一方宝印,交与近侍,印纹为:“息兵止戈莫报仇,你争我夺原是梦。”刻罢,即用纂刀刺喉而亡。
近侍辗转将此印交与幻衣太子,那太子唏嘘不已,恨自己的父皇到现在还是执迷不悔。自己引残兵投雪戟国去了,不提。
说起来兆凌与吴泽何其相似!他自即了位以来,先是为了受伤,误了朝政,倒也说得过去,到后来自己狠下心肠堕了亲子,从此一心自戕,反倒留心了朝政,再后来,毒伤日重,加之他心念着惜花,又得鸳儿相随,哪里有心在意朝政?少不得把朝政全盘付与叶孤鹤及潇王等众位大臣。由此看来他虽然善良有余,以君主论,却还是个昏君。
邢碧鸳见他无心于此,只得下了一条定制,每日软语温存,哄着他理政:“凌哥哥,你每日必须去协德殿批折子两个时辰,才得进我的携鸳宫来。去吧,去呀!”
每日如此,不说不行。他手下自文哥儿起,谁不知他的秉性,少不得都是这样,劝他往正路上走。只有谏议大夫卫流云的弟弟,他的心腹兄弟流光,非但自己不爱正事,还总是顺着兆凌的性子,惹出不少祸来。
别的不说,就说这个李荫,因他擅自幽禁惜花一天,惹得兆凌大怒,非要杀他。叶孤鹤据理奏本,说李荫其人虽然是小人,但左不过是为了升官发财,独占找到惜花郎的头功罢了,罪不至死。兆凌用意原本坚定,那卫流光原是御前将军,不该议论内政,他却不合时宜,说了句:“是小人,留着有什么用?”
兆凌便再也听不进叶大人的话,随即将李荫斩了。李荫与其妾生有一子,见势不妙,从腾龙境内脱逃,投奔桑日国去了。
叶孤鹤心生怨愤,当众顶撞了兆凌几句。兆凌借势,把叶大人贬到竹城当刺史,三日后启程。朝臣哗然。
兆凌下朝,自往叶府,叶孤鹤在家里生闷气呢。“师傅,怎么,不想去竹城么?”“哪里,圣上当初跟我学了不到四年时间,如今就将下官玩弄于鼓掌之间。下官好不惭愧啊!”叶孤鹤说这话时显然带有不满。“你不愿意帮我?”“下官自到那苦寒地方去做官,皇上自当你的皇帝,有什么帮不帮的?”“要是我说,我不久之后,也去竹城,你会怎么想?”“别开玩笑了。圣上——”“师傅,你不相信凌儿?”“皇上,你?”“我与人有约,三个月后,等姐夫的伤痊愈了,我就去竹城,为百姓谋福。”
“这么说——”“师傅,这小官你且做着,我怎么会忘了你呢?李荫一事,我是有错。可是你看看他上的奏章!前一份朕没见到,如今他又上了一份!他竟敢如此诽谤我姐夫,我岂能容他!为这样的小人,就伤了你我的和气?”“国家大事,大臣的生死,怎能单凭感情决断!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师傅,你之所以这样说我,而我之所以没有动气,不就是因为你我之间有朋友之情、师生之谊吗?”
“我,我真是无话可说呀。一个李荫不值什么,可若是真撞见大事,可怎么得了!”“放心,我分得清轻重。我让人给你做了件丝绵锦袍,原想着等你过四十大寿时送给你,看来今年的大寿,你只能简朴些了。索性现在送给你,你去了竹城,刚好御寒。来,文儿!”
文哥儿旋即取了袍子来,叶孤鹤穿在身上一试,尺寸居然丝毫不差,叶孤鹤不由得惊疑起来:“我的尺寸,除了常给我做衣服的‘连升店’的裁缝,从没什么人知道啊。”“你的夫人也不知道?”“这——”“告诉你吧,我在牡丹宫的时候,就向她打听了你的尺寸!”“啊,那这——”“这是鸳儿给你做的!原是谢师礼,因事耽搁了,想作寿礼,怕你瞧不上,只好现在送给你!你瞧瞧,若有不妥,再找人改改——”“这,这,这没有不妥,没有不妥,我,我怎么——”